“你!你有资格开口么!”萧元彻忽地怒道。
萧元彻忽的仰起头,望了望深黑的夜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声音冰冷,却不带任何的情感道:“军法如山......萧元彻亦不能违背!来呀!扒掉部将的重甲.......至于那些兵卒......一个不留,杀!”
............
中军大帐。
萧元彻返回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许惊虎。
萧元彻也不说话,更不制止。
许惊虎愿意跟着,便由他跟着。
只是,离着中军大帐还有十数丈,许惊虎便停了下来,忽的直直的跪在地上,头一低,一语不发。
萧元彻并不停步,似乎恍若未闻,径自走进了中军大帐之内,更是命人将帐帘放下,与外面隔绝开。
他抬头看时,却发现郭白衣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气色也好了不少,正靠在榻前。
除了郭白衣,更是多了一个人,却是伯宁。
伯宁见萧元彻回来,忙一拱手道:“主公......方才......”
萧元彻摆摆手,淡淡道:“教训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要再提了!”
伯宁神情不变,拱手道:“喏......只是需要属下打发他离开么?”
“他愿意跪,就让他跪着吧......”
“喏!”
萧元彻踱步来到榻前,朝着郭白衣关切道:“白衣啊......为何不多睡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呢?”
郭白衣无奈摇头道:“多谢大兄......白衣觉着已经好了许多了......再者,外面方才吵吵嚷嚷的,白衣如何能睡得着呢......方才伯宁已经端了丁医官的药汤,我服了之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了......”
萧元彻这才点了点头道:“唉......那些不开眼的东西!搅得咱们都睡不成,实在可恼!”
他似乎并不愿意多说外面发生的事情,郭白衣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再问。
沉默片刻,郭白衣忽的神情竟似比方才轻松了不少道:“大兄啊......苏凌......”
萧元彻闻言,顿时再次悲从心生,叹息道:“你......我好不容易好上一些,你却又来惹我......”
郭白衣赶紧摆摆手道:“不不不......大兄啊,先不要忙着悲伤......不如您先看看这个......”
说着,他抬手拿起枕头旁的一个小字条,递到了萧元彻的近前,不知为何,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萧元彻看在眼中,心里也不由的一动,难道苏凌之死,有了什么转机了不成?
“这是......”萧元彻疑惑道。
“大兄先看看再说......”郭白衣淡淡笑道。
萧元彻接过那字条,感觉这张字条跟原来那张字条大小差不多少。
他打开看去,却见上面也写着一行小字:苏凌死于我手!
这张字条的最后,竟然有落款,三个字:浮沉子。
萧元彻先是看了一遍,忽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最后的三个字的落款:浮沉子。
“主公......主公,可是看出了什么了?”郭白衣不动声色道。
萧元彻暗自思忖得太过入神,郭白衣连唤了他三遍,他才回过神来。
萧元彻深深的看了郭白衣一眼,并不急着说话,忽的站起身来,两步来到伯宁近前,沉声疾道:“这字条......何时发现的?”
伯宁赶紧拱手道:“属下从主公这里刚回到自己帐中,便有负责联络天门关暗影司的人来报,手里拿着的正是这张字条......属下明白兹事体大,这才不敢耽搁,来见主公......可主公不在,我便先呈给祭酒看了......”
萧元彻点了点头,忽的又问道:“那天门关暗影司的人,可看清了,是谁送的这字条来,可是......这个浮沉子?”
伯宁摇了摇头道:“当时天色已黑,据属下暗影司人回报,当时咱们暗影司在天门关的暗哨韩府门前突然来了一个少年道士......说要见韩府管事的......韩府中,韩惊戈也在阴阳教,副督司袁中大身死,所以负责出来见这少年道士的是陈醒三......”
伯宁顿了顿又道:“陈醒三只见这少年道士十分面生......还未细问,那少年道士自报家门,说他姓秦......然后便将这张字条塞到了陈醒三的手中,未等陈醒三反应过来,那少年道士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姓秦......不是浮沉子......?”萧元彻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他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着字条,转身来到郭白衣近前坐下,沉声道:“白衣......你怎么看?”
郭白衣故意道:“白衣能怎么看,那上面白纸黑字不是写的很清楚,苏凌死了,被浮沉子所杀的么,凶手送来的字条,还署了名字......这浮沉子果真嚣张,知道苏凌对于大兄来讲十分的重要,竟然猖狂以极,公然叫嚣!实在该杀!”
萧元彻闻言,忽的有些嗔怪的看着郭白衣道:“白衣......你真就这么想?......”
“不然呢......?”
但见两人忽的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便是一旁的伯宁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苏凌死了......这个消息不假......只是,杀苏凌的凶手是这个道士浮沉子,这个就有些不正常了!”萧元彻淡笑道。
“大兄也看出了端倪了?......”郭白衣淡笑道。
“如何看不出来啊,杀苏凌的可以是阴阳教的任何人,但断断不能是这个......浮沉子!”萧元彻一脸笃定的说道。
“哦?大兄为何如此笃定?为何不能是浮沉子呢?”郭白衣一副不解的神色。
“装相!你能不清楚!......”萧元彻白了郭白衣一眼,虽然如此说,却还是道:“别人不清楚,但这个浮沉子,我还是印象颇深的......当年龙台城龙煌天崩一事上,这浮沉子多多出力,毫无保留的帮助苏凌,他们两个也颇为投机,你我皆看得出来,两个人情同兄弟......当年幸赖有他,才能顺利的解开那假齐世斋的谶语......所以,别人都有可能杀了苏凌,这浮沉子嘛......”
“绝无可能!......”
郭白衣拊掌赞道:“大兄慧眼如炬......跟白衣想的不差......看来,苏凌之死,这里面定有隐情......白衣可以肯定一点......”
郭白衣忽的看向萧元彻,神情激动而欣喜道:“苏凌定然安然无恙!”
萧元彻闻言,也不住地点头道:“不错!不错!定是如此!定是如此啊!......看来这定是浮沉子暗中向我们传递的消息......他故意署名其上,是为了安咱们的心啊!”
忽的,萧元彻虽然仍旧一脸喜色,却佯装嗔怒道:“苏凌这臭小子,竟然诈死,这唱的是哪出戏啊?嗯!......我还好,压根就不信......只是苦了白衣你啊,你这两次呕血的,不是白呕了么......”
郭白衣闻言,揶揄道:“是是是......大兄压根就不信......只是不知道谁哭得稀里哗啦的,头疾发作呢?......”
萧元彻闻言,一瞪眼道:“谁头疼了啊?说清楚!我可好好的,一点都不疼!”
他倒是说了真话,自打他看了这字条的内容,就好如一副灵丹妙药,他原本生疼的头,竟然顷刻之间不疼了,不仅如此,还觉得神清气爽,从来没有这么的思路清晰过......
这一下,惹得郭白衣哈哈大笑起来,便是一旁从来不苟言笑的伯宁,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半晌,郭白衣才似感叹道:“只要苏凌无事......白衣就是再呕它三次血,也在所不惜啊!”
萧元彻嗔道:“这话说的,白衣啊,你和苏凌都要好好的!”
郭白衣点了点头,忽的似有深意道:“主公啊......您觉得,现在苏凌之死的消息,咱们该怎么处置呢?”
萧元彻摆了摆手道:“既然是假的,还理他作甚呢?.......不管就是了,严守秘密,一旦有人敢私下议论此事,严惩不贷!”
郭白衣却是不置可否,淡淡摇了摇头道:“主公......真的要这样决定么?难道,您不觉得这里面并非像表面上的如此简单么?”
萧元彻闻言,心中蓦地一动,暗暗地思忖了起来。
半晌,他看向郭白衣道:“白衣以为,苏凌之死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呢?”
郭白衣忽的淡淡一笑道:“苏凌的确是死了......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啊......既然咱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不应该隐瞒下去了......应该向咱们大军所有人宣告此事......不仅如此,更要六百里加急,沿途喊号,让天下皆知,更要最后直达天子那里,要让天子对苏凌之死昭告群臣......”
郭白衣顿了顿,方道:“毕竟苏凌乃是李知白之后的文坛领袖,天下学子文人心中的诗谪仙,更是未来的虎翼将军......如果此事不能够昭告天下,隆重祭奠,如何能抚慰天下文人学子,百姓黎庶之心呢?又能如何彰显主公失去大才的恸痛之情呢......”
“只有天下共哀,苏凌才能极尽哀荣,早登极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