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说完这些,整个厅堂的人都窃窃私议起来。
逗花魁笑,这个虽然有点难度,但想来还是有可能做到的,可是还要让花魁哭,这个却是有些难了。
当然为了一亲芳泽的机会,自然有人愿意一试,万一凭着自己的手段,真的能不花钱就能跟花魁风流一夜,这好事哪里去找呢。
“我来试试!......”
便在这时,高台之下已然有人脱口喊了起来。
众人看去,却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衣着看起来十分华贵,只是不知为何,此人却是天生带着土气,土到那衣服明明十分华贵,他却怎么穿也显不出来贵气。
秦妈妈自然知道这个人的来历,此人姓万,是这几年倒腾山货突然发迹的大户,前两年,还一穷二白,家徒四壁呢。
也许是走了狗屎运,此人倒腾山货,将天门关山中的土特产倒腾出来,然后只身前往荆南一带贩卖。
荆南之地,自然没有这些东西,他倒腾的山货倒也成了紧俏货,一次两次倒腾,这万大户便渐渐有了银钱,也渐渐地成了气候。
后来有雇了劳力,专门将这些山货从天门关运出来,到荆湘一带去卖,这两年多以来,倒也真成了规模。
于是摇身一变,穷光蛋成了大户土豪。
人一旦有了钱,那说话的声音就大了,以前低着头走路,现在趾高气扬,别人也知道这万大户现在可是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
万大户有了钱的第一件事,就休了那结发的妻,用他的话就是那黄脸婆实在给他祖上丢人。然后又娶了一妻一妾。
这万大户今年五十余岁,这一妻一妾,一个十六,一个十八。
有钱,任性!谁能说什么呢?
只是,再有钱也改变不了某些人身上的人特质,比如......这万大户与生俱来的,土气。
秦妈妈倒不会因为这些而轻视他,毕竟是个挥金如土的土豪,哄着他满意了,这可是一棵好大摇钱树。
秦妈妈赶紧谄媚一笑道:“原来是万大户啊......您出马,自然没有办不成的事啊......那老身就等候您抱得美人的好消息了......”
万大户自从上了这高台,眼睛都一直盯着那花魁司遥娘子,恨不得用眼睛把这小娘子活剥了。
他也不看秦妈妈,只道:“行了......你一旁闪闪......把场子给大爷打开了......”
说罢,他捋胳膊挽袖子地朝着那司遥娘子凑去。
那一脸的贪婪好色的劲头,加上他肥硕如没毛的大狗熊,让人感觉反感的同时,倒也真有些滑稽。
秦妈妈以为这万大户不由分说,便要来占司遥娘子的便宜,刚想要阻拦,却未曾想,这万大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忽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在这高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个大劈叉。
他本就肥头大耳,腚大腰粗,这猛然一到,忽悠一声,彷如倒了一座山,整个人横着,两条腿撇着砸在高台地板之上,把高台也砸的吱呀直响。
大约的确是因为这万大户实在太胖,他那裤子如何禁得住他做这么一个动作,一头攮在地上,随着两腿大劈叉之下,只听一声十分明显的“刺啦——”响声。
再看他的裤裆刹那间整个撕裂,从裆部直接裂开到腰间。
不仅如此,那裆部的扣子嘭嘭嘭地被崩飞,在地板上胡乱滚得哪里都是。
“哗——”台下的人,见他这副狼狈样,皆是哄堂大笑。
这万大户倒也没觉得丢人现眼,吭哧瘪肚的使了半天劲,这才摇摇晃晃地又站起来。
他不站起来倒还好,方一起身,整个厅堂又是一阵比方更大的哄笑,有的人已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再看这万大户,裆的前后都大门敞开,裤子也不成了形状,整个如缸口一般的大腚漏了出来,恰好他还是背对着众人,这露出的大腚上,得亏穿了衩裤。
只是,虽然有衩裤,那衩裤却是极小的,只遮了屁股沟子,两颗肥硕的屁股蛋子上的肥肉被他一晃之下,突突乱颤,几乎飞起。
不仅如此,他那衩裤还是大红色的,简直辣眼又醒目。
得亏是穿了这衩裤,多多少的遮挡了他的大腚和前面的裆,要不然他这丑态可是要扬名天门关去了。
便是如此,不少人已经用手点指他那露出来的两大腚,笑的前仰后合起来。
苏凌在三层廊前,看得清楚,淡淡笑道:“这什么万大户的,故意装相露拙......就是想以丑态逗那司遥花魁一笑......别看此人表面憨傻,倒也有些小心思......有意思,呵呵有点意思......”
陈醒三已经在一旁笑的直拍大腿了,一边笑,一边对苏凌道:“公子......你这办法倒也真损,逗花魁笑,再把她逗哭了......亏公子想得出来......那姓万的倒也真豁得出去......”
苏凌嘿嘿一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酒足饭饱,还有美色相陪,再看看喜剧,这多惬意的事啊!”
苏凌说罢,朝丁小乙瞥了几眼,却见丁小乙脸上并未有半点笑意,只低低地说了声道:“低俗......”
苏凌见他如此,只是笑道:“低不低俗的.....能达到目的就行......他这也没啥危害,这世人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又少了么?”
丁小乙缓缓一叹,低头不语。
再看那万大户从地上爬起来,起先还故作不知,仍旧一脸色眯眯的晃动肥胖的身躯朝司遥娘子走去。
被那些起哄的人一提醒,这才似猛地发觉自己的裆部似乎凉快不少,低头一看,故意做出一窘的神态,慌得用两只手,只将前后“要害”一捂,在台上夹着双腿,手忙脚乱地朝后面就退,刚退两步,啪的又是一个屁股蹲,蹲跌于地。
不知是他装的还是真疼,这一蹲,摔得他呲牙咧嘴地喊叫起来,竟翻了白眼。
这下,台下的人更是笑得地动山摇,江翻海沸了。
好在,他这种小丑似的自污表演到这里算是结束了。
众人笑罢,齐齐地看向那坐在桌几后的花魁司遥,不由的皆怔在那里。
饶是这满厅的人都笑不活了,可是再看那花魁娘子,脸上仍旧是半点笑意都没有,仍旧自顾自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连一眼都不看那万大户。
众人见状先是一阵异讶的叹息,接着便有人起哄喊道:“万大户.....人家花魁娘子可是一点都没有笑的意思,你还是赶紧下台来吧,趁着夜色遮丑,赶紧回府,让你府上的小娘子给你补补裤裆才是正经......”
有人带头,那吹口哨的声音,撵人的吁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那万大户也有些意外,自己都拼了老脸不要了,裤裆都裂了,结果这司遥娘子一点反应都没有,真够邪门的!
那万大户似乎还不死心,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朝着司遥娘子近前紧走几步,然后停下,忽地开始挤眉弄眼起来。
一时间怪脸怪样捣鼓个没完没了,他想着靠自己出出怪样,说不定就能逗笑花魁了。
可是他龇牙咧嘴,瞪眼鼓腮了半晌,只搞得自己眼疼嘴疼,那司遥娘子却还是半点表情都没有,仍旧如庙里的雕塑,坐在那里,怔怔出神。
反倒是这万大户折腾的通身是汗,满头汗珠子。
正在这万大户骑虎难下,拼了老命出怪样时,却忽的听到三楼有人带着嘲讽之意,冷笑道:“丑态百出......万大户,你还是歇一歇罢,这样跟耍狗驼子有什么区别......赶紧下台去,别让本公子反胃......”
那万大户这两年可是只说上句,没人敢说下句的主儿,闻听此言,火冒三丈,恼羞成怒地吼道:“什么人,敢痴笑本大爷......他娘的我......”
待他回过头来,循声朝三楼望去,顿时一激灵,整个人成了烧鸡大窝脖,后半句话直直地憋了回去。
赶紧一低头,灰溜溜的下地台去,朝着人群里一头扎进去,顷刻之间连个人影都没了。
苏凌正嘻嘻哈哈的看着热闹,忽地听到这一声嘲讽,感觉似乎声音离着自己很近,转头四下看去,却见自己旁边数丈的另一间房门前,门外也和自己一样支着一张桌子,桌后一个年青公子,正摇着折扇,撇着嘴,一脸不屑地看着一楼厅堂那里。
身后垂手站着几个健硕的汉子,想来是他带来的打手。
这年青公子还一手一个揽着一个女娘,却是颇为享受。
只是苏凌看他相貌,薄嘴尖耳,寡脸猴腮,颌下留着一小撮短须,还拿了红绳系着。
尤其是他长了一双小眼,黄眼珠子乱转,眼眶发青,一脸的猥琐。
穿的么,倒是比那万大户还要华贵,手上还带着一枚极大的碧玉扳指。
苏凌暗想,这人不知是哪家的纨绔子弟,那青眼圈一看便是纵欲放纵造成的。
苏凌低声问道:“这是哪位大神?”
陈醒三嘁了一声,似乎十分瞧不起的道:“什么大神,公子忒抬举他了,他乃是这天门关副将周昶之子,名唤周闲,真真是人如其名的主儿,平日里架鹰斗犬,游手好闲的......他老爹周昶倒是个人物,这周贤周大公子却是偏偏不学好的,嗜酒好赌,欺行霸市,抢男霸女......看中谁家女娘妇人,不管人家有没有婚配,愿不愿意,定是要抢回府去糟蹋了......实打实的色中饿鬼......弄得整个天门关都敢怒不敢言啊......”
苏凌闻言,冷笑一声道:“官家的子弟,如此性子的众矣,这个不稀奇......只是这周昶的能耐我还是知道的,天门关若没有他,现在早被丞相拿下了......为何周昶也不管管他这儿子?”
陈醒三嘿嘿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周昶如今年近六十,也算老来得子,才有了这周贤,偏周家人丁不兴,千顷田就这一颗独苗,那还不遂了他的心意,让他胡乱闹去......这天门关守将吕邝又是个一心修阴阳道的主儿,他更是不管这些......”
陈醒三说罢,一旁的丁小乙哼了一声道:“什么腌臜鸟人.......就是个孬货怂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