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蓦地惨笑连连,朝林不浪看去,忽地吼道:“你说得轻巧,我是阴阳教的人,一切都不再由我做主,当时范无救的功夫远高于我!我敢承认他是我的儿子么?阴阳教的教义,既入阴阳,断情绝爱,惟亲煞尊......我若是承认了明三儿是我的儿子,他岂不是立时就要遭到那范无救的毒手了么!”
说着,他一指林不浪道:“林不浪,你说,换做是你,你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林不浪冷然一笑道:“我只知道,若是我的骨肉,我管他什么阴阳煞尊,管他什么教义明文,谁敢对我的至亲不利,我必与他不死不休!”
谢必安惨然大笑,忽地大吼道:“好!好!我承认,我不是人,我废物!我懦弱!我惜命!我猪狗不如!我好不容易死中得活,我没有勇气反抗,更没有勇气不顾一切!”
“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明三被范无救杀了!?”林不浪冷声吼道。
苏凌忽地沉声开口道:“不浪啊......你也不要激动......谢明三没死......只是......跟死人也没什么分别了......”
说着,他冷冷的看着谢必安道:“是不是啊,阴阳教尊贵的白无常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不浪疑惑道。
“唉!......”谢必安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低低开口道:“我面对范无救的咄咄逼人,只得推说,他面生,该不是草庙村的人,可能是邻村的孩童贪玩来到了这里,既然不是草庙村的人,就不要杀了他......”
“可是......范无救却一脸狐疑,狞笑说,既然你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却好巧不巧的来到草庙村,看到了这些事情,那便留不得他了!说着,他便举了砍刀,便要来杀明三!......”
谢必安神情凄苦,端得是痛断肝肠,半晌方道:“可是我如何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我走投无路,只得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他放过明三,更告诉他,明三是我的儿子,能不能不要杀他......”
林不浪这才怒气稍歇,冷冷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可是,那范无救无论我如何求他,无论我说什么,他都翻脸无情,铁石心肠,他告诉我,教主之令不能违背,阴阳教教义不能违背,阴阳煞尊更不能欺瞒......他既然是你的儿子,却更不能留着,只有杀了明三,才能彻底断了我的念想,我才能全心全意地为阴阳教办事!......”谢必安低低说道。
他忽的声音大了许多,满脸皆是对范无救的仇恨道:“我如何能让他下杀手,我趁他松懈,奋力出手,以命与他相搏......其实,我知道,我不过刚刚恢复功夫,气力上根本不是范无救的对手......但我不知道范无救为什么,并未与我纠缠太久,或许他觉得若是真的将我一起杀了,他也无法与教主交代罢......”
“我与他交手了四五个回合,他却突然停手,对我说,罢了,你也算护子情深,其情可悯,这男孩我权且不杀他,留他性命,今日便留他在这里,明日你将他送人,好好安置......以后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的联系!”谢必安缓缓道。
“怕是他范无救没有那么好心罢!”苏凌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似乎看穿了一切道。
“呵呵,可笑的是,我当时真就信了他,更是对他感激涕零......我以为过了今晚,明日我找个好人家,明三性命可保......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日夜晚,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谢必安凄然的恨声道。
“那日深夜,我正抱着明三睡觉,忽地发现破庙之中飘落一个黑色身影,再看之时,来者正是......阴阳教教主!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教主亲至......惶恐之下,我来不及藏匿明三,朝着教主下跪,说明了一切。我希望,教主能饶明三不死......”
“那什么狗屁教主如何说?”林不浪冷然道。
“他一言不发,听我讲完所有的事情,更是来到熟睡的明三面前,竟是缓缓的蹲下,伸出手,轻轻的摩挲了明三的小脸蛋,似乎也挺喜欢他的......就在我以为明三性命保住时,教主却缓缓站起,转头看着我,沉沉说,谢明三果真是天真可爱......莫说你这亲爹,便是我,也舍不得对他下手啊......”谢必安一脸绝望的沧桑道。
“然后,他叹了口气,忽地从腰间抽出他随身的长剑,掷在我的面前,他说,我向来是不愿意让别人为难的,你与他父子情深,不愿他死,他呢,也就可以真的不死了......只不过......”
“教主蓦地提高了声音,一字一顿说道,可是阴阳煞尊不容侵犯,阴阳教教义不容更改......你做的这头一件事,却是没有做好的......我这个教主,向来赏罚分明的......你既然不让你的儿子死......谢必安啊,你就......自戕吧!”
“他指了指那在黑夜中闪着冷芒的长剑,一字一顿道,谢必安,走过去,拿起那长剑,只一下,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一切,你便都解脱了!”
“去啊,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