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仓舒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攥着这封信,死死的盯着,逐字逐句地看着。
萧笺舒生怕萧仓舒有所怀疑,毕竟信中假托许惊虎言苏、郭二人用心不轨之意太过明显,而萧仓舒与他们又关系密切。所以萧笺舒有些担心,萧仓舒疑他这封信的真实性,因为那言语之间,刻意的痕迹实在有些明显了。
萧仓舒一言不发,久久地看着那信,萧笺舒心中有些没底,只得自说自话,尽量地让萧仓舒觉得自己并不是有意解释道:“当然......毕竟兹事体大,祭酒和苏凌也许是考虑到万一走漏消息,于前方战事不利罢......”
半晌,萧仓舒一语不发,已然将这信笺从头到尾看了数遍。
萧笺舒再看他时,却见他脸上虽然亦有悲伤神情,却比方才淡上了许多,虽然神情依旧慌乱,却亦比方才缓和许多,原本喘着沉重的粗气,此时竟也平复了不少。
萧笺舒的心蓦地揪了起来,暗忖,莫非他看出了此信乃是假的不成?
萧笺舒正自胡乱猜疑,萧仓舒的声音缓缓传来道:“多谢二哥.....我觉得好一些,我自己可以起来.....”
言罢,但见萧仓舒深吸一口气,挣扎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稳了稳气息,方抬头深深地望着萧笺舒,缓缓道:“兄长,送信者何人?如今人在何处?”
他这一问,萧笺舒更是拿捏不定起来,他竟然不问详情,只问送信何人.....
萧笺舒故作平静,叹了口气道:“四弟,你也看到了,这信
乃是惊虎将军亲笔所写......自然是由他的亲卫许耽送到灞城我的手上的......如今许耽正在我处休息......他日夜兼程,生怕晚了耽误大事,也是极为乏累......”
萧仓舒缓缓点头,忽地目光如剑,一字一顿,不容置疑道:“兄长......此信有诈!”
“......那许耽定然居心叵测......我虽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行事,但定然别有所图,兄长速速将他拘来!以免他逃了去啊!”说着,萧仓舒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萧笺舒眼睛猛地缩紧,脸色铁青起来,动作神情也不如方才那般自如,怔了一下,方沉声道:“四弟......这种玩笑可是万万开不得......那许耽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拿父亲的安危诓骗咱们啊......再说了,就算四弟你说的有些根据......可是这笔迹可的的确确是惊虎将军的吧,这如何能有假呢......”
萧仓舒一脸沉稳,无比确信道:“此信虽然是惊虎将军的笔迹......但信中内容口吻......却是与惊虎将军大相径庭......兄长,若小弟猜得不错的话......此信当是有人模仿惊虎将军的笔迹,造的假信!”
萧笺舒闻言,脸色不悦,微嗔道:“四弟......这里可是当着数万将士的面的......我权当你忧心父亲,太过伤神,以致心神恍惚,才说了这不着边际的话了......四弟啊,此事千真万确,这里和父亲的事情,就交由为兄了......你还是好好回去静养吧......”
萧仓舒却一动不动,缓缓抬头盯着萧笺舒,眸中有光,仿佛要将萧笺舒的心看个通透。
“二哥......此信千真万确?莫非二哥已然调查过了?事出突然......方才二哥还在教军场陪我,这片刻功夫便已然聚齐灞城所有将士......二哥,你哪里来时辰调查此事呢?”萧仓舒目光平和,但言语之中却寸步不让。
“你......”萧笺舒一时语塞,只得摆摆手道:“罢罢罢!四弟,为兄倒要问问你......你不过看了几遍此信,却是如何确定此信有假的!”
萧仓舒冷冷一笑,缓缓道:“二哥......惊虎将军的秉性,想必您比小弟更加清楚罢......他虽然表面粗犷,但实则颇有心机城府......若惊虎将军见到我师父和苏哥哥***,自然是有可能想到他们此举怀有私心的......”
萧笺舒闻言,一皱眉道:“是啊,四弟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便错不了了,这信中不是说得很清楚了......惊虎将军的确对苏凌和郭祭酒的用意十分怀疑,更分析了其中的原因,清楚明白......不正是两相印证么?如何四弟还说此信是假的呢?”
萧仓舒淡淡摇头,不疾不徐道:“正是这信中将他心中的疑虑和猜测原因写得太过详尽了,可以看出,字字句句,斟酌再三,字里行间拿捏的轻重恰到好处......才是这封信最大的问题,也是小弟断定此信有问题的最大的凭证!”
“哦......四弟你这话,为兄可有些不太明白了......”萧笺舒阴沉着脸道。
“呵呵......”萧仓舒冷然一笑。
他朝着萧笺舒一拱手道:“惊虎将军虽心中有数,但他是个武将,平素本就不善言辞,更莫说提笔来写了......”
萧仓舒说到这里,一脸深意地看着萧笺舒。
萧笺舒此时感觉自己的头蓦地嗡嗡响了起来,他尽量的保持着正常的神色,却还是脸色铁青,极不自然。
萧仓舒缓缓向前一步,淡淡一拱手,声音已然如刀如剑。
“依许惊虎之才,定然写不出如此通畅,有理有据,字字句句意有所指的话来......”
萧仓舒言简意赅,冷冷地盯着萧笺舒,沉声道:“兄长与许惊虎亲近,岂能看不出此信之疑点乎?”
“还是......”
“兄长亦知道此信有假......但不戳破的缘由,莫非是,一旦此信判定为真,兄长便可以为自己尽起灞城大军找一个极为恰当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