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虽轻,却在寂静的牢房内久久回响,带着几分颤抖。
谢可衡的嘴唇微微开启,似乎想要喊住她,伸出的手在空中徒劳地停滞了一瞬,“浅浅!”
但回应他的,只有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那瘦弱却坚毅的身影,最终消失在牢狱门口斑驳的光影之中,留下一室的空寂与无奈。
时间,犹如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无声无息地卷走了过往的一切。
当一切尘埃落定,转眼间已是三个月匆匆而过。
回到京城后,予浅浅的精神状态大不如前,整个人显得病恹恹的,不仅饮食不进,还终日沉浸在昏睡之中。
似乎在梦里寻找着片刻的慰藉与安宁,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三四天之久,让人不由心生忧虑。
这一天,予浅浅感觉身体里终于有了一些久违的精神气,犹如冬日里难得的一缕暖阳照进了心间。
可是,这份难得的舒畅并未能持续太久,转瞬间,她便意识到不久之后又要前往江氏那里请安,心中不禁泛起几分无奈。
江氏,这位表面上总是温和可亲的家族掌舵人,首次见面时,予浅浅几乎无法将她与昔日那个操持着小小饭馆、满脸风霜的女子联系起来。
岁月似乎对江氏格外宽容,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尊贵气质,就像是最精致的瓷器,经年累月被时间的柔光细细打磨,让人难以想象其曾经的平凡出身。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贵气养人。
珍珠,作为予浅浅的贴身丫鬟,手法娴熟地为她插上最后一根发簪。
这整套头饰是从城中颇负盛名的金玉斋特别定制,耗资之巨,连珍珠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那是普通人家一年开销的几倍乃至几十倍。
发簪之上,珍珠与翡翠交相辉映,轻轻摇曳间,闪过温润而又不失华贵的光泽。
垂落的流苏灵动优雅,与予浅浅身上新换的绛红色盘金襦裙相互映衬,显得尤为夺目。
这一身装扮,犹如将她整个人都提亮了几分,让人不禁眼前一亮,心生赞叹。
珍珠紧随其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生怕打扰到这幅如画般的景致,口中不吝赞美,“小姐您这一打扮,比起京城内外那些名声在外的大家闺秀也毫不逊色!待会儿的花墨盛会,您定能艳压群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言语之间,满是骄傲。
予浅浅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怠,“夫人一番美意,为我筹备了这场花墨会,据说京中的贵女们大半都将出席,我又怎能不精心装扮?毕竟,这样的场合,既是展示自己的舞台,也是暗流涌动的名利场。”
言毕,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双眸子里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沉思绪。
珍珠留意到予浅浅眼神空洞,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轻轻抿紧了双唇。
语气中带着几分关怀与担忧,缓缓开口询问:“小姐,你心中是否还挂念着姑爷?我们如今已远离大凉,是时候将那些过往放下,莫再让思念缠绕心头了。”
予浅浅内心正因为远离了大凉而倍感焦虑。
她忧虑的是,万一沈慕尘在这个时刻返回,发现她已不在原地,徒劳一场,那该是如何的失落与无奈?
念头一闪而过,她开始犹豫是否应提笔写下一封书信,告知他自己的行踪与心意。
就在她心中盘旋着这几分愁绪时,主仆二人已漫步至后花园。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斑驳陆离地铺洒在青石小径上,形成一幅幅光影交错的画面。
空气中弥漫着暖洋洋的气息,晴朗的天空没有几分云彩,秋风虽起,却尚未透骨,带着些许温柔的凉意。
予浅浅身着适中的衣物,并未感到过分寒冷,而国师府的宅院广阔无垠,她们走了一段路后,她的额头与两颊已渐渐渗出细腻的汗珠,显得格外娇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