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犹如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吹拂,霎时间,喧嚣归于寂静,只留下树叶轻轻摩挲的窸窣声。
他们随着予浅浅的目光流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
片刻的沉默后,犹如是某种默契,众人再度俯下身子,额头触地,声音中带着几许祈求与惶恐,“浅浅姑娘,万望您能与尊父大人说项,赐予我们庇护与福祉……”
予浅浅站立于梨花掩映的树荫之下,素白衣裳与周围淡雅的梨花交相辉映,她的目光掠过这一幕,眉梢不自觉地上挑,内心暗自思量。
将原本此行的目的暂时按下,让这些往日或亲近或疏远的村民们,多享受一会儿这份难得的虔诚。
在场之人,有的曾是她的噩梦,如族长予大全,总是高高在上,冷眼旁观她的困境。
马二娘那尖酸刻薄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更有那满脸麻子的汉子,曾因误会而欲对她施暴……
念及此处,予浅浅心头竟生出几分报复的快意,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于是,她轻挥衣袖,唤来一名仆从,吩咐搬来一张雕花木椅,安置于树荫最为浓郁之处。
予浅浅款款落座,背部轻轻靠在椅背上,双手优雅地支着下巴,姿态慵懒而高贵,眸光轻扫过跪伏在地的众人,一种掌控全局的满足感油可是生。
时光缓缓流逝,周遭空气似乎变得凝重,村民们的嘈杂与纷扰逐渐沉淀,最终归于一片静谧。
“都磕完了吗?那么,该轮到我说两句了。”
予浅浅语调平静却带着力量,打破了这份沉默。
她伸出手,手指纤细如玉笋,轻轻在人群中点点画画,选中的几个身影在人群中突显,一时间,那些被点名者面上闪过几分窃喜。
但这份喜悦转瞬即逝,因为予浅浅脸上那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如同冬日寒风,令他们的脚步沉重起来,几乎挪不动脚。
目睹此景,予浅浅心中生出几分戏谑,犹如连目光都成了一种奢侈的施舍,不愿在这群人的身上多做停留,生怕玷污了自己的双眸。
可是,在这四个被选中的人当中,竟然有人敢于逆流而上。
玉桃,这个曾参与过诸多是非的女子。
此时紧攥双拳,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浅浅姐姐这时候叫我们出来,莫不是有什么好东西要分配给我们吧?”
予浅浅笑容灿烂,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眸紧紧锁住玉桃那张尚有瘀痕的脸庞,眼神中蕴含的复杂情绪让人难以揣测。
毕竟,玉桃在钱元梅一案中的所作所为,企图嫁祸于予浅浅,却未曾料到世事难料,钱家父子最终真相败露,等待他们的将是秋后问斩的结局。
此刻,予浅浅的笑容,犹如是对命运无常的最好注解。
玉桃的身躯微微颤抖,显然还没从之前的牢狱之灾中完全恢复,那惨痛的经历如同梦魇,时刻缠绕着她的心头。
牢狱之中,阴暗潮湿,老鼠肆意穿行,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混合着潮湿的空气,几乎要将人的呼吸夺去。
在那不见天日的一个月里,她犹如与世隔绝,身心饱受摧残,以至于当她终于被释放时。
满身的污垢连用两桶清水也难以洗净,那发间潜藏的虱子依旧猖狂跳动,成了她难以摆脱的耻辱象征。
自那以后,玉桃终日以泪洗面,绝望地四处恳求村里的大夫,希望他们能用什么偏方妙药帮助她彻底清除那些令人尴尬的虱子。
每一次的尝试都伴随着无助与屈辱,却也展现了她心底的那份不甘与倔强。
而今,面对着予浅浅那带着几分讽刺与警告的眼神,玉桃心中情绪翻滚。
予浅浅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指她曾经试图分割其家产的愚蠢念头,提醒着她过往的失败与教训。
关于那神秘莫测的土地爷系统,玉桃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揣测,它真的承诺过,只要她继续针对予浅浅,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吗?
这谜一样的系统,如同迷雾中的灯塔,既吸引着她又令她恐惧。
当予浅浅以一种看似友好却又暗含深意的笑容召唤她时,玉桃心中的犹豫与戒备并存。
她那还残留着伤痕的左脸颊轻轻抽动,那是过去苦难的印记,也是她此刻复杂情绪的缩影。
迈步走向予浅浅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犹如每一步都踏在了尖锐的石子上,刺痛着她的灵魂。
予浅浅的话语落下,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跪在地上的农人们脸上瞬间闪过各异的表情,贪婪、好奇、疑惑混杂在一起,他们似乎都在期待着什么。
对于玉桃而言,这份突如其来的“慷慨”更像是一场未知的赌局,其中的真假虚实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