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敏的恭维,沈慕尘显得波澜不惊。
这些日子以来,诸如此类的阿谀奉承他已听得太多。
“朝廷的赈灾款项层层下达,中间环节的克扣与中饱私囊,你以为能瞒天过海?”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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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敏闻此言,脸色陡变,二话不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急切辩白,“沈大人明鉴,属下虽有千般不是,贪赃枉法之事,实乃万万不敢!此职位之下,众人虎视眈眈,我又怎敢将救命钱私吞,坑害百姓,那岂不是自绝于民,自掘坟墓么!”
沈慕尘轻轻揉了揉眉间,身旁的随从见主人连日劳碌,夜不能寐,连忙递上一杯热茶,眼神中满是关切。
沈慕尘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随即问道:“若要尽快修复堤坝,需时几何?”
他在舟行途中已仔细观察,扬州府的水患情况与其他江州地区不同,一旦堤坝加固完成,后续问题便能迎刃而解,治理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秦敏察觉到沈慕尘话中的不容置疑,急忙挽起宽大的官袖,手指轻巧地弯曲成一个明确的“八”字形,犹如在空气中勾出一道紧迫的期限。
“沈大人您放宽心,只需八日,至多八日,我一定确保这堤坝固若金汤,滴水不漏!”
他浑然不知,在沈慕尘心中默算的期限远为十五日之长,而秦敏承诺的竟是如此短暂?
这份承诺不由得让人细思极恐,八天之内,若要赶工抢时,难免偷工减料,上下相效,最终能建起的堤坝,恐怕只是个空壳子,外表光鲜,实则隐患重重。
沈慕尘的半边脸庞隐没于昏暗之中,另半边则沐浴在洒落屋内的月光之下,光影交错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原来,扬州府的水深,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此,若不将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扬州府又怎能得到真正的清明?
这一番周折,无疑又将耗费些时日。
跪在摇晃船板上的秦敏,久久未闻上位者的回应。
心中不禁盘算了另一套说辞,脸上立时堆砌起谄媚的笑容,“沈大人,您的心思,小的明白,您归心似箭,应是为了早日迎娶那位陆姑娘吧?不知二位的良辰吉日定在何时?待到那时,小的必遣人送上厚礼,为二位添喜。”
沈慕尘正欲举杯饮茶的手一顿,挑眉斜睨,语带玩味地反问:“成亲?与何人成亲?”
秦敏依旧满脸堆笑,从容答道:“自然是与您那位才貌双全的未婚妻陆姑娘了!”
早有耳闻,那位陆家小姐深情专一,尚未过门便不辞辛劳,频繁往访太平王府。
将未来婆婆——永安王妃照顾得无微不至,深受王妃的喜爱与赞誉,王妃更是时常向人夸奖这位未来儿媳。
“不过,小的斗胆,能否提前求得一份喜气?即便不成,也衷心祝愿沈大人与陆姑娘情深似海,白首相守。”
沈慕尘闻言,轻轻嗤笑,转而投目于桌面上那一沓沓宣纸,每一张皆密密麻麻写满了人的名姓。
宛如一座座沉默的山丘,静静地诉说着未尽的使命。
烛火跳跃,将浓重的墨迹映衬得分外鲜明,那是他亟待发出的信件,却因种种考量,至今未能付诸实施。
他离开大凉的时候,脚步匆匆,每一步都似乎踏着急促的心跳声,心里满是对她的不舍与承诺。
临行的早晨,阳光还未完全驱散薄雾,他就坐在案前,笔尖轻蘸墨水,一笔一划地在信纸上勾出对她深深的思念与期许。
字里行间透着温柔却坚定的口吻,告诉她,乖乖待在家里,等着他,一个月后,他会带着满身荣耀,风光无限地回来娶她。
那一刻,他心中早已刻画出未来与予浅浅及他们即将出生的第三个孩子共度的画面。
连那未出生的小生命的名字都已经在他心底悄悄酝酿,饱含着他对这个家的无限憧憬和深爱。
他又怎会去想那荒谬的传言,说他将迎娶陆知云为妻?
沈慕尘端坐在那里,目光如炬,那眼神锐利得让秦敏感到一阵阵寒意从脊背升起,他不自觉地搓着手臂,犹如这样能减少几分紧张。
沈慕尘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手中转动着那只珍贵的曜变天目建盏。
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字一句犹如都能穿透人心,“这话,你是从哪个不辨是非的角落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