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以一个乞儿的身份被尹寿收为弟子,在怀凤城人人眼红、人人嘲笑、人人排挤他之时,只有萧衾这个千金大小姐放下|身段,走到他身边,成为他知己好友。
当他生命中的这道光被夺走时,他失去了理智,也做下了一些愚不可及的事情。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将心比心站在他的立场,谁又真的会怪罪这个可怜人呢......
可惜伤害已经造成,现在只有想办法弥补了......
宣飞尘失神落魄,踉踉跄跄地走向萧衾,走一步路,掉一颗泪。
醉芙瞧见这个满脸泪痕、佝偻着身子走过来的大男人,心里也不禁酸楚了起来。
醉芙出声安慰,语带哽咽:“飞尘......”
“呜呜呜呜......”
醉芙这声叫唤犹如一羽利箭击破了寒冰,宣飞尘情绪完全崩溃,整个人像是赎罪般,猛地跪在萧衾床前,握住她的一只手,颤栗得像个失去全世界的幼兽,失声恸哭。
“阿衾,我错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
男子重重磕头,一声声撕肝裂胆地哭喊着忏悔,只可惜有些事情结局已定,就算有再多的后悔和悲哀都无力回天。
......
寅时,忠勇侯府。
玉轮收敛光芒,夜空擦亮了几抹灰蓝。
宣飞尘趁着天色微凉,孤身一人走了出来。
就在宣飞尘准备踏出侯府的大门时,一道声音从后头淡淡响起。
“你就打算留她一个人在这,自己就这样走了?”
宣飞尘紧握住拳头,努力压抑心里的情绪。
许久,他转过脸来,对着醉芙苦涩一笑,道:“阿衾醒来不会想看见我的......”
说完,一颗滚烫的泪从眼眶砸了下来。
他也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之一啊......
醉芙看着那个眼下青黑,满脸泪痕,一夜之间颓唐许多的男子,微微叹气,“你打算去哪......”
“回怀凤城闭关修炼......”
宣飞尘眼中满是疲倦和迷茫。
醉芙叹气,“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
闻言,宣飞尘朝她深深鞠了一个躬以示感激,而后转身离开。
就在离开之际,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
醉芙看着他,只见男子咬了咬唇,出声拜托道:“若是、若是......她醒来不肯进食,你可买来旦悦居的糖蒸酥酪试试,她,她平日里最是喜欢吃的......”
醉芙点点头,应了下来。
看着男子在天光中越走越远,醉芙深知这两个人的未来会充满变数,但还望他们两人能解开心结,早日重归于好啊。
......
另一边厢,东陵皇宫。
清心殿门外,宫人脚步匆匆,手里捧着一盆盆银骨炭朝殿内走去。
“不够!再加多几盆!”年逾古稀的洪太医急得嗓子眼都要冒出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太后回想起方才皇甫容衡突然倒地抽搐的场景,着急得连一丝不苟的头发散开了许多。
“洪太医!!!”柳太后慌张不已,她那颗慈母心像是被人拧毛巾一样拧来拧去。
洪太医安置好东陵皇在龙床上,转过身来苦口婆心地劝道:“太后,陛下幼时的癫痫之症犯了,您赶紧回康宁宫歇着先,这里有微臣守着呢!”
“陛下可有大碍?”
洪太医微微摇头。
柳太后这才松了口气。
一旁呆着的鹂妃担忧地追问道:“陛下怎么会突然......”
洪太医叹了口气,说道:“前些日子陛下本就因朝政一事思虑过重、难以入眠,正好撞上这几日夜里寒凉,这才诱发了癫痫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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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容衡怎么说也是柳太后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她听到洪太医说明病发之因时,她心中原本对皇甫容衡处置柳皇后和柳相的不满瞬间变成对柳皇后和柳相的怒火。
哥哥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一个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洪太医指挥宫人将炭盆在四周摆妥当,见柳太后脸色铁黑,捏了把汗,劝道:“太后娘娘,如今陛下没什么大碍了,您回康宁宫歇息吧......”
鹂妃也劝道:“是啊太后娘娘,有臣妾和洪太医在这里伺候着,您放心吧......”
旁边一群宫人见状,也围上来苦口婆心地劝着。
许久,柳太后也觉得身子实在撑不住了,才拉过鹂妃的手拍了拍,语气颇为亲昵道:“好,那哀家先回了。好孩子,你和洪太医在这里守着,有事再派人来康宁宫禀报......”
“是!”鹂妃乖巧地福了个身应道。
鹂妃是柳太后多年闺中密友舒娅郡主的外孙女,虽年纪轻轻的,但待人接物称得上是八面玲珑。
柳太后看着她这般体贴,想起那个自幼愚不可及的柳皇后,又是一股怒火涌上来,若不是那个占着凤位的是自家亲侄女,她早就了结她了。
“摆驾回宫!!”
“恭送太后......”
等柳太后走了,洪太医又给东陵皇把了把脉,确认无碍后,便下去安排人煎药了。
“你们都下去吧,别扰了陛下的清静......”
“是!”
等宫人纷纷退下,清心殿里只剩下鹂妃和躺在龙床上的东陵皇。
“陛下?”鹂妃轻声喊道,悄悄用灵力一探他的气息。
床上的东陵皇没有丝毫反应。
鹂妃眼神一变,外人面前的乖巧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
她手指使劲一戳男人发黑的印堂,低声讥笑道:“若不是阿奕要我保你命,我恨不得现在就送你进地狱了......”
说着说着,鹂妃眼角就渗出一颗泪。
她银牙紧咬,恨声道:“天道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