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说道:“是是是,不知姑娘是......”
醉芙大声喝道:“不该问的别问,仔细你条小命。”
“是是是!”
“当年先帝病重在榻,你师父来寿当时可是在清心殿伺候的人?”
“是。”来福不明所以。
“那天晚上,先帝的亲卫将顾孺大翰士还有一人带进殿中,你可知这事?”
闻言,来福额间流下一滴冷汗,颤颤抖抖道:“老奴,老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百里靖炘浑身煞气一放,来福抬眼撞见他如夺命阎罗般的眼神,心里一抖,“我......”
醉芙手指一弹,一枚红丹进了来福的嘴里,迅速化成水,随着唾液一同进了肚子。
来福赶紧卡住舌头想呕出来。
醉芙见他这副模样,又从怀里掏出三锭明晃晃的金元宝放在桌上,“我这人不好杀戮,刚才那药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去,只不过若是耽误了时辰,一个半死不活的下场你是逃不掉的。”
醉芙见他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那三锭金元宝,又说道:“你若是肯将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这三锭元宝全归你不说,我还可以让你从这深宫中出去,保你荣归故里,安享晚年。”
来福神色有些松动。
醉芙又添了一把火,“来福公公,先帝驾崩后不久,你师父就无端端犯了宫规被赐死,来寿视你为亲生子,早早料到这一劫的到来,安排你进了浣衣局,虽是做了些肮脏低下的活,但好歹命保住了,这么多年来,你心里难道没有想过为他报仇吗?”
顿时,来福混浊的眼珠中泛起一丝水雾,哑口无言。
许久,来福垂首低声道:“唉,老奴明白姑娘的意思了。”
来福毕竟是一个低等的内侍,即使是这严严寒冬,也只有一小盆炭火勉强能用。
百里靖炘布下灵力隔绝外界,拉过醉芙的手慢慢焐热。
醉芙开口问道:“来福公公?”
来福叹了口气,说道:“我师父当年乃是在御前伺候的人,先帝病重时更是日夜守在清心殿,不敢有一丝懈怠。当年......”
来福抬眼看了一下两人,压下声音说道:“先帝身体一向十分康健,但在与西越爆发大战前,身子却突然垮了。师父伺候先帝多年,心中十分疑惑,回来时曾和我说此事,只是没想到后来先太子和沈国公父子惨死蓟罕关,消息传入宫中后,前朝人心不稳,师父大概猜到一些事情,后来便将我远远送走,保下我的命。”
提起来寿,来福神色十分悲戚。
“至于姑娘你问的事......当夜先帝早早歇下,我师父在里头值守,大概是丑时,亲卫行色匆匆,护送两人进了清心殿,其中一人是崇文院的顾孺大翰士,另一人......”
“另一人是谁?”
来福沉下声音缓缓道:“是玄豫先生......”
来福这话像是一把火,引爆了一颗埋在地底多年的炸弹。
醉芙凤眸圆睁,大惊道:“你、你是说......”
醉芙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来福不知为何眼前女子反应如此强烈,点了点头,“是!”
百里靖炘感觉到醉芙的情绪波动,拍了拍她手背,要她冷静下来。
“然后呢!”醉芙追问道。
来福睁着混浊的双眼,娓娓道来:“按理说朝臣入内,我师父当时是不能在场的,但那时我师父不小心打翻了一斛夜明珠,师父怕被责罚,趁着先帝在沉睡,钻进龙床底下想把所有的珠子找出来,恰恰那时亲卫将人送了进来。”
醉芙压下心中的惊慌,问道:“然后呢?”
“师父那夜回来神色惶恐,我追问之下才与我说......”
来福脸色发白,连忙灌了一杯茶水定下心神,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清心殿的方向,小声说道:“原来玄豫先生和顾孺大翰士搜集到那、那人通敌叛国,谋杀先太子的证据,先帝本就病重卧床不起,听到他们两人禀上来的铁证,怒火攻心,硬是将心头血都喷了出来......”
来福身子打了个寒颤,偷瞄了一下醉芙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后来,玄豫先生怕朝政不稳,提议先帝先拟下遗诏......”
醉芙五指握成拳,紧紧控制住波澜的情绪,“那遗诏都写了什么?”
屋外寒风啸啸起,争先恐后地挤进窗棂缝隙,猛地吹散室内炭火的热气。
来福拢了拢中衣,低声道:“先帝......拟让安王继承大宝。”
醉芙眉头微皱,“安王,是先帝最小的那个皇子?”
来福点点头,道:“虽然安王年纪不足十八,品行不及先太子,但在众皇子中也是突出的。”
醉芙冷声问道:“那遗诏可在玄豫先生手上?”
醉芙心里噔了一下,想起了谢长瀚的那句话。
——可也因出身清流,一些重大密事被托付在身.....
来福摇摇头,“玄豫先生名声太显,遗诏放在他身上容易被人察觉,先帝和玄豫先生商议之下,将遗诏给了顾孺大翰士保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醉芙暗自心惊,道:“想不到这不起眼的顾孺,居然手里还握着滔天秘密......”
来福颔首同意,而后又叹了口气。
醉芙见他嘴唇微微嚅动,似乎有话不知该不该说的模样,眉头一皱,道:“来福公公,除了我刚才应允之事,我还许你一方宅子,奴仆百人,白银万两,保公公晚年富贵无忧,还望公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来福摆摆手,道:“老奴一辈子胆小怯懦,师父因何而死,我虽心中有数,却无能为力,连偷偷祭拜都不敢,十几年后终于有人来问起当年之事,若是因此招惹祸事,也算老奴命该如此,怪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