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样是艳丽荼靡的容色,见到明执柳就像见到了竞品,眼中的嫉妒都要冒出来了:“没少吃美颜玉容丹吧?”
明执柳被他掐得脸都沁血了,早就反应过来这是齐玉仙跟天玑峰合伙套话,明家已然暴露了,当下也懒得装,轻飘飘抬眼:“抱歉啊,天生的。”
沈幽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看上去神色怨毒,仿佛在思考怎么弄死他。
明执柳反倒笑起来:“想杀我啊?这还真不行,谢青珩有顾忌,他不会任由你们动手的。”
场面静了静。
而后明执柳茫然地看着发出爆笑的沈幽和谢玄琮。
谢玄琮笑得风流肆意:“我会怕他?”
沈幽笑得眼泪都沁出来了:“他也敢拦我?”
明执柳和明执松都沉下脸,忌惮地看着这两个一看就疯疯癫癫的人。
反倒是先前一直没开口的卫扶光,在此时忽然轻声笑起来。
他走到几个人面前,乌发如瀑,像是月下仙一般皎皎,甚至给人一种他在发光的错觉,抬眼温和看着明执柳,笑意不达眼底,开口询问:“所以,你家中叫你来引诱江烟里,是么?”
明执柳自然不可能再重复一遍,知道卫扶光也对江烟里有心思,但根据他这几日的传言、以及今日的观察,江烟里和谢青珩才是一对,他自信能从谢青珩手中勾走江烟里,便是因为明家内部商讨过,谢青珩老男人一个,又冷心冷情的,这两人之间还夹着不可逾越的辈分鸿沟——能懂什么是情趣吗?
但卫扶光,今日明家所见,便知道他是个有手段、有心计的,明执柳暗自将他视为头号大敌。
他谨慎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略有些挑衅地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卫扶光便加深了脸上笑意。
而后漫不经心抚了抚腰间的剑,温和颔首:“既然如此,大家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了——明执丑是吧?来,互相认识一下。”
指尖点了点还在笑的沈幽:“阿烟的情郎。”
又点了点吊儿郎当靠着树的谢玄琮:“阿烟的情郎。”
抬手指向遥遥的明华宫:“阿烟的情郎。”
然后放下手,自我介绍:“阿烟的情郎。”
明执柳:“……”
明执柳:“…………”
明执松、齐玉仙:“……?”
啊?
一片可怕的寂静,只有不远处江风归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声。
好半天,齐玉仙才麻木地看了一眼卫扶光:“卫师兄,你是不是怕我们耳背听不清,做了四遍自我介绍?”
卫扶光莞尔:“你真会说笑。”
他仿佛没察觉到自己说了炸裂的事情,语气不紧不慢重复:“阿烟这么钟灵毓秀、夺天造化的女子,当然情郎越多越衬得上她的身份。”
顿了顿,看向明执柳:“无论是说先来后到,还是排资论辈,你也得排第五个了——以后就叫你一声五弟,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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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再度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片刻后,还是齐玉仙先动作了——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山峰上华丽恢弘的宫殿,语气带着向往和憧憬:“江师叔真乃吾辈楷模!真想拜她为师啊!”
紧接着回过神的是明执松,一听齐玉仙这话就破大防:“齐玉仙,你搞我、搞我弟弟还不够吗?是,我们两家婚约很难取消——所以算我求你了,别学,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齐玉仙怒斥:“贱人!我这不是还没搞到手吗?”
明执松脸色扭曲。
好半天,明执柳才“啊”了一声。
他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仿佛是陷入规则类怪谈、又好像是被克系外神精神攻击,整个人都恍惚不已:“……我叫明执柳。”
卫扶光点头:“好的,明执狗。”
……
月上中天,子时已至,明家几乎从不开启的祠堂大门,缓缓掀开一条缝。
一个家仆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天水镜,似乎有些急切,刚打开一条门缝要钻进去,就被另一个人拦住,低声训斥:“你不要命了?这也敢闯?”
手拿天水镜的家仆急得站不住:“可是……刚刚二少爷传了讯息……”
阻拦的家仆叹了口气,而后恨铁不成钢地拍他一下:“眼下管他是谁传讯,都别进去!天塌下来了也不行!”
年轻的家仆有些犹豫:“但二少爷说人命关天……”
年迈一些的闭了闭眼,而后拉着他离祠堂远了些,低声道:“你才来几年,不知道也正常——别的我不能说、也不敢说,但你只需记着,祠堂里供着明家老祖的玉像,有一缕元神在里面,万万不可冒犯!”
年轻的家仆顿时唯唯,忙道知晓了;而后拿着天水镜在外头有些焦虑地等着,不经意错眼,自那条门缝看见祠堂里一隅——
明家家主跪在蒲团上,虔诚地叩拜着上千个灵位后的玉石雕像,从家仆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点儿莹莹生光的玉白,是一只纤细的手,指上用红玉做成了蔻丹的模样,挟着一枚墨玉棋子,散发着令人生畏的、能吞噬一切的幽暗气息。
祠堂外安静得有些可怕,连鸟鸣也没有,不知何时,天边的月色也被黑云笼住,家仆的视线陡然暗下来,不由生出些惶恐和害怕,慌乱间又看向夜色中唯一的光源——那只分明圣洁生动、却带着几分诡谲的玉像的手。
忽而,他揉了揉眼。
……是他的错觉吗?
那只手,好像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