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识趣的退了出去。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霍景阳忽然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单手攥拳猛砸桌面,头埋在另一个臂弯里,发出压抑的哀嚎。
他痛苦的根源在于,前路没有了。
更痛苦的是,他这么多年的幸福生活,原来都是假的。
他的父亲被母亲操控着,爱上她,娶了她。
他更像是一个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谓的父母爱情的结晶。
他甚至在想,要是那天他没有在病房门口听到父母的对话,那么一切会不会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但是他有清楚的知道,以母亲的个性和她对父亲的爱,她是不可能同意离婚的,死都不会。
然而,霍岩风根本不在意秦芝会不会跟他离婚。
他以霍氏财团掌权人的身份,最后一次开了新闻媒体发布会,对外宣告霍氏破产,安排完霍老爷子的去处以及将所剩资产尽数转移给霍景阳之后,他就出家了。
霍氏财团宣布破产的事情没有让众人震惊,因为这已经是众人能看到的结果。
而霍岩风出家这件事,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谁能想到他会出家呢?!
而他选择的地点,更是让人引人联想非非。
他选择出家的寺庙,是离鸣山最近一座寺庙,甚至可以说两座山头可隔空对望。
那鸣山上,有霍云霆为他的母亲冷瓷造的雕像。
这一刻,人们仿佛知道了,霍岩风自始至终都是爱着霍岩风的母亲的。
至于既然这么爱,为什么又在后来娶了秦芝,还不肯认霍云霆,内情就不得而知了。
有人唏嘘,有人震撼,有人觉得他只不过是接受不了霍氏破产给自己找了个最体面的退路。
外界众说纷纭,听到这个消息的秦芝当场晕了过去。
从那天大吵一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霍岩风,倒是律师每隔一天都会送来离婚协议让她签字。
律师送来一份,她撕一份。
死不认输是她的个性,律师知道,霍岩风更知道。
天知道他到底背了多少份离婚协议。
可是现在,秦芝签不签离婚协议都不重要了,因为她最爱的男人剃度出家了,还是最严格的受戒仪式。
秦芝醒来的时候,只有霍景阳陪在她的身边。
“妈,你醒了?”
霍景阳现在瘦的像个骷髅一般,短时间的精神折磨,让他看上去萎靡不振,像个强打着精神在呼吸的人形架子。
秦芝一睁眼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下。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我的景阳以前可是最帅气的啊。”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作为母亲,秦芝心疼不已。
霍景阳挤出一抹笑安慰她,“妈,我没事,你醒了就好,等医生做完检查,我就接你回家。”
“家?那哪里还是家啊......”
秦芝讷讷的转过脸去,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眼神苍白又空洞。
霍景阳哽咽着,强忍着眼泪道:
“妈,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你就签了离婚协议,放爸爸走吧。等你出院,我给你换个地方住,咱们好好生活。”
“做梦!”
秦芝听到签离婚协议这句话,立刻咬牙切齿的否定。
“他找了那么一个地方出家,不就是想和那个死人离得近一点吗?我骗就不签离婚协议,只要不签,他霍岩风就还是我老公,我秦芝还是他的原配夫人,他这辈子都休想逃脱我!”
秦芝在这件事上固执的可怕。
霍景阳见她如此坚决,担心继续劝说会让她再受打击,便不再提这件事,跟她聊了聊自己公司的近况,以及对霍岩风留下的那点资产的处理。
秦芝听这些的时候倒是很冷静,欣赏的看着霍景阳。
“我的景阳真是长大了,你处理的很好。”
难得得到母亲在这方面的肯定,霍景阳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没敢告诉秦芝,霍岩风出家的那天,他听到消息后就开车追到了庙里。
那时候的霍岩风已经完成了受戒仪式,他光着头,眼神干净清澈,仿佛真的断绝了和这个世俗一切的关联。
一声“爸”出口,等到的回应让他至今想起来都心如刀绞。
霍氏财团曾经呼风呵雨的掌权人,霍岩风,他的父亲,已经化身为“摒沉师父”,他叫他——
“施主”。
霍景阳在他的眼里看不到半点父亲对儿子的关心,那时候的霍岩风,陌生又冷漠,面色沉沉的对他说:“施主请回吧。”
他至今都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下的山,又是怎么在那关上庙门前跪下磕头的,浑浑噩噩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现在。
“妈,你还想住在老房子里吗?不想的话,我给你换个房子住?”
霍家虽然破产了,但是名下的资产还有不少,随便换个房子还是可以的。
秦芝摇头。
“不,这么 多年我住在那里都习惯了,你让佣人们那里面该清理的东西清理掉,我还要回去的。”
秦芝说着,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不明的狠意。
霍景阳自然会遵从她的意愿,那毕竟他们一家三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虽然现在悲伤居多,但更多的是他们的幸福回忆。
至于秦芝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狠意,他并未及时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