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予焕嘴上说着一切都由朱瞻基做主,但心中却几乎能够笃定,朱瞻基很快就会答应。
朱瞻基登基之后便开始提拔一些原本品级较低的官员,让他们任巡按到各地监察官员,为的便是防止欺上瞒下的情况发生。但边防军事事关重要,往往是以巡抚或者镇守太监来确保安全,这些人都是历练出来的皇帝心腹,相对其他官员来说更加可靠。
但即便是心腹也不能全然相信,所以朱瞻基才会选择亲自巡边,毕竟眼见为实。
只是皇帝不可能一天到晚待在地方,自然也就没办法时时刻刻监控各地官员。
朱予焕要去北边乍一听有些荒唐,但实际上却可以达到替代皇帝监视巡查地方官员的作用,锦衣卫随行和地方官员同时回禀,再加上朱予焕本人反馈,可以达到即便朱瞻基不出京也能监视边境情况的效果。
是以朱瞻基虽然一开始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同意了朱予焕的提议。
唯一有些麻烦的便是大臣们的非议,不过与这件事的收益相比,这点议论也算不得什么。
当然,朱予焕要去边关,这件事也不能像巡边那般大张旗鼓,但也不能一点风声都不透露,毕竟这北上一路都需要验证,还要押送大量布匹等替代原本用于互市的商品,官员们不可能一无所知。
只不过这些是朱瞻基需要考虑的事情,而朱予焕则是在得了朱瞻基的肯定答复后便开始准备自己的北上之行。
北上一次不容易,这一去少说也要好几个月,跨了春夏秋季,自然是要多备厚实衣物。
眼看着姐姐一走又是许久,朱友桐颇有些恋恋不舍,她一边看着胡善祥身边的宫人在书房进进出出,一边道:“要是我也能跟着去就好了……”
原本在清点自己要带多少东西的朱予焕有些好笑,她抬头看向自家妹妹,宽慰道:“将来总有机会的。”
朱友桐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一手托腮,望着远方发呆。
见状,朱予焕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妹妹身边坐下,道:“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帮不上姐姐什么……”朱友桐少见地流露出几分忧愁,道:“骑马射箭、经史子集,我一个都不通……”
朱予焕好笑地摸摸她的头,道:“姐姐就喜欢你做自己,你的琵琶和画都很好,家中没有人不称道的。”
朱友桐纠结地嘟囔道:“可是这些都不是正道……我是不是也该像姐姐、像小钰那样,认真地读书……”
朱予焕明白她隐隐的焦虑,道:“现在看来,琵琶和画或许不是所谓的‘正道’,可是一百年后、五百年后,人们未必还会如此看待。况且谁说女子必须活成一个样子?勇敢也好、懦弱也罢,既然存在,自然有它的道理。至于是好是坏,由不得别人衡量,只有你自己能做主。”
朱友桐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望着朱予焕许久,她终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朱予焕捏捏她软乎乎的脸颊,接着说道:“以后可不能再这样想了,待到将来边关安宁,姐姐亲自带你去北边玩。”
“好!一言为定!”
朱瞻基为朱予焕安排的由头,其一是运送布匹前往互市地点,其二是代表皇室褒奖犒赏边境将士,前者换成谁都能做,后者就不一样了。
皇太子年纪尚小,不能代替皇家履行部分职能,而如今留守在京的藩王只剩下了越王和卫王,这两位都是读书人,身体也都不大好,禁不住旅途劳累,如此挑来拣去,最后也就只剩下了顺德公主。
这个说法有些勉强,但也不算是全无道理,只是如此一来,朱瞻基难免有违背《皇明祖训》之嫌。
只是朱瞻基也解释过,公主在队伍中不担任何职务,一路上的各类事务全部由锦衣卫徐恭来负责,所以顺德公主仅仅是代表皇家,俗称吉祥物,也就不能算是干政。
话是这么说,但徐恭的任务就是保护顺德公主,公主是君、徐恭是臣,到时候究竟听谁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既然朱瞻基这样说了,臣子们总不能直接揭穿皇帝,最后也只能顺着朱瞻基的话来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