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蜀道难(1 / 2)

就在王家老二畅想未来再也不用当赊账的嫖客时,竟半路有人想要截胡。

“小姑娘你跟我走吧,我家里还有一个比你小一岁的男娃,你去了还能有个照应。”

一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汉子放下肩上的扁担,张开双手,敞开大大的怀抱。

“张大贵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龌龊的小心思!这十里八乡,你李大贵最是好色,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说得好听是给你家娃娃找了个童养媳,实际上是给你家娃娃找了个小娘还说不定呢!”

王家老二本来就因为理想与现实相差甚远而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对着李大贵就是一顿猛攻,将心中的愤怒全都骂了出来。

“你!”

被揭穿的汉子,气得想要上前跟王家老二干仗,但看到对方五大三粗的身材之后,只能悻悻收手。

“我什么我,你个软货,空有色心,肯定硬不起来!”

王家老二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很是挑衅。

“我不跟你个大老粗吵!”

李大贵不敢真的惹怒王家老二,只好一屁股坐在横在两个货架上的扁担上,扭着头,不再多话。

“哼,你爷爷我确实大,还粗,你不服也得服!”

旗开得胜的王家老二心中怒气发了大半,此时有了些头脑,又对着坐在台阶上看戏的南潇道:“小丫头片子,你那个死鬼哥哥就是被你克死的!本来我们半月坡的父老乡亲们还寄希望于你那个哥哥,当初他作为劳什子荒古圣体被羽化神朝接走时,我们半月坡还庆祝了好些天,还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今后一定能飞黄腾达!结果呢!才出去几年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尸体那叫一个惨啊,血被榨干了,骨头上就顾附着一层皮惨白惨白的皮,我一个见多识广也杀过不少野猪的旁门屠夫都看不下去。”

王家老二的话越来越过分,不停地贬低着南潇的哥哥,想彻底激怒南潇,从而迫使其跳下台阶。

南潇眼睛通红,但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冷冷看着王家老二,道:“我敬你是长辈,但你三番两次辱我,如今还这么说我的哥哥,看在那一只臭包子的份上,下次见面,我饶你一个全尸。”

王家老二打了个冷颤。

他仿佛变成了曾经被抽刀放血的肥猪一般,被屠夫按在地上,无助抽搐。

但是面前的小女孩,明明还乳臭未干,更没有屠刀,为什么会带给他这么强烈的惊悚感?

“你你你!你爷爷我今天豁出去了,修仙谁不敢!”

“唉唉唉——”

边上看热闹多时的人,此时终于出声制止,唯恐引火烧身。

“青崖福地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上头的仙人,任何破了初身的凡人都不能靠近!污染了福地那惨了!曾经有人不小心碰了下台阶,就被上头的仙人御剑给砍掉了头!后来降下仙人口谕,现在就连这台阶,我们都碰不得,否则一旦上头的仙人生气,那我们可都要遭殃了啊!”

一个身着儒衫的书生右手挥着画有梅兰竹菊的折扇,竟然能单手拉过气力不凡当过屠夫的王家老二。

当然这其中也有王家老二顺水推舟的缘故。

“小丫头片子,你当然以为就你的破体质,能够得到仙人青睐吗?如果你的体质真有那么好,当初羽化神朝的将军们就不会只带走你哥哥而把你撇在一旁了!”

南潇紧紧握住拳头,俊俏的小脸上很是冷漠。没有再放狠话,最后看了咬牙切齿的屠夫一眼,转头拾阶而上,不断攀登。

蜀道难,对于年仅六七岁的小女孩来说,难于上青天。

顺着视线往上望,雄伟的天梯实在太过高远。

只是才爬上十层台阶,就已经有些气喘。

南潇一边攀登,一边在心中默默记着个数。

视线逐渐开阔,前路依旧遥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南潇有时会在休息时向下看,发现脚下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小。

登高不能回望,否则强烈的眩晕之感会让之后的道路更加崎岖。

拼命忍住恐惧,南潇步伐坚定,双腿来回切换用力,虽机械却并不迟钝,努力攀登。

在这过程中,最怕的是体力不支。

好在林啸留下的月牙玉佩可以缓缓流动温暖的光辉,舒缓南潇身体疲惫的同时,也让她有足够的气力攀登。

身边逐渐出现浮云,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此时与浮云相接,浑身清凉。

南潇突然明白了林啸为何死前仍执意高飞的缘由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此时虽然不是能够任意翱翔天宇的苍鹰,但南潇确信,那股登临的快意是实打实的。

只是,对于多数人来说,哪有一帆风顺的困境?

当数字增长到六千时,南潇突然险些摔倒。

月牙玉佩彻底失去光辉,早前的橙色褪去,露出了本来白玉面貌。

她手脚并用,及时恢复平衡,才没有坠落山崖。

没了最后的依仗,她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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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向上遥望,更加觉得遥遥无期。

明明已经走过了六千层台阶,南潇不甘心就此止步。

她绝对不退!

将失去光辉的月牙玉佩重新收好,南潇咬了咬牙,继续攀登。

第七千阶,口干舌燥,头疼欲裂。

但隐约看到了大门,她不能半途而废!

第八千阶,嘴角溢血,五脏沸腾。

大门更加清晰,是白色的石柱,似乎并不遥远了。

第九千阶,四肢疲软,血汗交织。

林潇曾有数次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失去了联系,灵魂高高在上,俯视着伤痕累累的肉身,想要顺着风一跃而下。

但她不愿。

那种超乎寻常的感受,让南潇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路。

否定自我,只为安逸不愿劳苦的本我,南潇不愿意向命运妥协。

因过于追求完美而主张放弃一切的超我,则更加可笑。

如何放弃?

死去并不是解脱。

她能活着,都是她哥哥用命换来的。

她有什么资格说放弃?

南潇坚定自我意志,向道的心更为果决凝实。

就在上方!

她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