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潺潺,岸边一块石头上,佳人临水相照,背影袅娜,手里执了一把梳子,正在梳头,水汽凝结成雾,三千青丝倾如流水。
“我来吧。”
青王一撩下摆坐在她身侧,接过那梳子。
文君轻轻抬眸,长睫若蝴蝶一般振翅欲飞,动人心弦。
青王长相英俊,气势不凡,总有戾气的眼神温柔了许多,真如一个贴心的郎君。
他不曾伺候过别人,动作小心翼翼也笨拙的很,一下一下为她梳发,抬手间带出隐隐沉水香,拂在她鼻尖。
文君轻轻一笑,身子一倾枕到了他腿上。
一双清眸如镜,映出他无措僵硬的样子。
以及,红透的耳根。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晦暗滚烫,仿佛要将她吞噬。
他缓缓倾身,纤细柔软的手指抵在他唇上。
“不可。”
青王脾气暴戾,却对她一点也发不出来。
他闭了闭眼,胸膛剧烈起伏了一瞬,方才压下心中那股不顾一切的冲动,再睁眼里面有了猩红之色,手里的梳子已经有了裂缝,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落入水中,溅起水花点点。
他捻起她一缕发丝轻吻,漆黑的眸子猩红血丝密布,紧紧看着她,里面压着无边欲望,他唇边扬起一抹笑,声音暗哑到了极致,“文君,本王娶你可好?”
她招惹了一头凶兽,不断撩拨着他的理智。
如今他这这条弦快断了。
“上次故事未完,郎君再给我讲一讲吧。”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对于她,他容忍与耐心连他自己也惊讶。
“好。”
他哪里会讲什么故事,不过自己所历之事罢了。
他也不是妙语连珠的人,故事又长又枯燥,让人听了想打瞌睡,不过文君喜欢听,时不时还会问上一二。
“郎君的故事好长,什么时候会有结局?”
“腻了吗?”
他笑着,但看着她的样子却有一股危险意味。
文君摇了摇头,笑意逐秋水,不曾有一丝闪躲。
“只是太好奇这个故事的结局了,想知道。”
“你想听什么样的结局?”
“你说的故事,结局可以因为我而改变吗?”
青王定定看了她片刻,勾了勾唇,“未尝不可,不过故事罢了。”
“那等故事有了结局,郎君一定要告诉我。”
“会的。”
忽然一阵挣扎水声,两人循声看去,原来是有鱼儿入网了,正在挣扎,凶狠的想破网而出,浪花溅到了两人衣角。
一如两人。
青王生性多疑,未尝不知其中蹊跷之处,他是个自私凉薄的人,情爱不过虚妄,他从来不信,只信手中的权势,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一切任他予取予求。
第一晚后他心动不假,起的杀意同样不假。
应弦说,画上的墨有问题,于人身体无碍,却能起幻觉。
而影宗有一门功夫,名为惑音功,修炼到极致,可千里传音,好似人在眼前。
几次三番,他想毁了那画,又屡次放弃。
在这期间,他一次次入梦中,与她相伴。
其中心绪不足为外人道,他清醒着沉沦。
甘愿入局。
他已经处在绝路上了,她的出现只是让他坚定了念头,夺嫡之争从来都是生死之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未尝不可。
“我们见面时,唤我一声名字吧,我名萧燮。”
“好。”
她拨动了命运的弦,凉薄看他走上绝路。
……
二月,太安帝大朝上吐血昏迷,朝野震惊。
太医诊断,中毒。
太医院上下拼上老命,才解了毒,不过太安帝本就年事已高,又经历这么一遭,身体已经不行了,恐撑不过三个月。
这话一出不到一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各大势力出手越发没有顾忌,无数朝廷重臣被敌对势力杀手暗杀,一时间天启城血光笼罩,人人自危。
为了抵御这股不明杀手,琅琊王萧若风创立天启内卫司,堪堪压下了这股邪风。
天启城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三月,桃花盛开之时,也是宜嫁娶之时。
景玉王大婚。
空前盛大。
文武百官齐到贺,表面上一派和乐融融。
只除了……
青王没到。
外面鼓乐齐鸣,喜气喧天,传到了内室。
“小姐,吉时快到了。”
侍女捧着喜服上前,上面龙凤呈祥华美动人。
易文君,“再等等。”
“……小姐,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误了吉时了。”
“我说再等等。”
“……是。”
易文君一袭红衣望向窗外,一头青丝绾进了凤冠,珠影落在了脸侧,在大喜的日子显出几分清冷。
她能够做的已经做了,只等着一个结局。
……
城外,一抹红色向天启而来,快似鬼魅。
落后一段距离,一片乌压压人头紧随,其中一人一头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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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天以为抓回去一个补品,结果请回去一个祖宗,宗主没了,天外天易主了,新宗主手段狠绝,不仅坐上了天外天宗主之位,还统一了域外,不服的人尸体都没留下,剩下的人都乖巧拜见新的宗主,新宗主上位第一个命令。
抢婚!
还是杀去天启城,抢一个王爷的婚,实在刺激。
叶鼎之一身魔功,已入神游,如今倒真如他的名字,有了问鼎天下的能力,只是到底对心性有了影响。
今日若是一个不好,天启怕是会血流成河。
百里东君忧心忡忡,可已没了阻止之力。
玥瑶劝道,“小师叔在天启,会没事的。”
百里东君放心不下,眼神忧虑,“但愿如此吧。”
景玉王府一片处处张灯结彩,红绸飘扬,唯独后院少了许多热闹,萧若风提前清了人,一个人拄剑坐在屋顶上,等一个人。
叶鼎之那个人,不会那样轻易的就死了。
他若不死,今天总会来的。
居高望远,他看见了洛青阳绝望的眼神。
他人生第一次有勇气违抗师父,失败了。
“不错,再等十年,冠绝榜前五不是不可能。”易卜居高临下,看着如同败犬一般的首徒,眼神有赞扬之意。
十年……十年,哈哈,洛青阳笑出了泪。
他一身尘泥血迹,趴在地上看向那座仿佛高山一样不可逾越的王府高墙,手指陷进了砖石里,血肉模糊。
“师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