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别院戒备森严,其中更有九品箭手。
“我去引开他。”
五竹直言不讳,“九品箭手世间罕见,你不行。”
范闲头疼,“那怎么办?”
五竹,“我去诱敌,你进去。”
两人合作连有大宗师的皇宫也闯了,一个太平别院也不是不能去,但……
“太平别院那么大,我也不知道在哪啊!”
五竹平静道,“湖中方塔正对,进卧房,查书架,床底。”
范闲惊讶,“你想起来了?”
五竹“看”向那高墙,“突然想起了一些。”
那里面像有什么存在,一直吸引着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
进去——
有什么在复苏,挣扎着想探出头……
他道:“去吧!”
让范闲去,才是最好选择。
话落,他单手缓缓拔出射穿树身的箭,面色平静,反手一甩,范闲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箭穿透那墙像穿一张纸,在墙上留下一个圆形小洞,箭影都没了!
靠!
不愧是他叔!
范闲咽了口口水,敬畏的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他五竹叔,飞快走了。
这对那九品箭手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挑衅。
果然,大门打开。
有人出来了。
范闲眯眼一瞧,神情凝重起来。
那箭手看上去挺年轻,排场挺大,大刀金马坐那。
“刚才那箭射的不错,用的几石弓啊?”
几石弓?纯手工。
羊肉烤起,西瓜吃起,那箭手还挺享受。
就不知道这纯“西餐”吃了会不会拉稀。
或许九品箭手肠胃也刚,范闲一边腹诽,一边观察,趁这个时机翻进去。
进去之后他按照五竹叔说的,直奔老娘卧房,刚一进去他就敏锐的发现了不对。
有人!
范闲提起心,飞快拔出腿上匕首,小心翼翼靠近,绕过屏风,神色严肃,探头,刀举起来了……
“唰!”
范闲把刀背到背后,笑的露出八颗牙齿,腼腆极了。
“陛下怎么在这?”
庆帝眼神莫测,竟然向他走过来,每一步都似有无形压迫感扑面而来,范闲被逼近,步步后退,背后握刀的手全是冷汗,头皮发麻,心头狂跳。
他一下夺过他藏在身后的刀,快的让他竟然没反应过来。
“这得问你啊。”
完蛋了完蛋了,范闲开始努力的想解释。
“我,嗯,其实我今天是和婉儿他们约好了一起出来郊游,走到了这附近突然口渴了,就想进来讨口水喝。”
范闲偷偷试图解读对方的脸色,庆帝拿着那把刀。
“继续说。”
那仿佛在说,接着编,范闲心梗了一下,不得不继续接着编。
“然后我就找着找着,我就找着陛下了。”
编不下去了。
庆帝莫名笑了一下,“你知道这个院子住过谁?”
范闲装傻,“不知道。”
“住过朕一位故人。”
“朕闲时,会常来看一看,走一走。”
他望着四周,神情看上去没什么不同,范闲却觉得有点奇怪。
这里的摆设并没有被动过,一切都保留着当年的样子,陈设清雅舒适,还有个面朝湖水的大阳台,范闲却注意到了房顶上架的充满现代气息的滑轮,引伸的各种精妙便捷小机关,全是巧思。
他描摹着她留下的痕迹,试图拼凑出一个人。
“她是什么样的人。”
庆帝没有回答。
范闲见过他好几次,每一次都在宫里,他眼中的庆帝是个有雄才大略,同样也是帝心似海的人,让人猜不透。
也一直都是不修边幅,但今天在这里他的装扮格外端正。
看上去年轻精神了许多,眼神也锐利了许多。
“你好像从来没有在朕面前跪过。”
范闲敏锐感觉到了危险,露出一个憨笑。
“要不我现在给您跪一个?”
他这样说着,腿却是直直的,没弯上一点。
庆帝眼神恍惚了一瞬,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
无权无势,没身份地位的人是不配直起身的,因为有人看不惯,不能容忍这种冒犯,只想打断他们的腿,让他们只能够卑躬屈膝,久而久之,这就刻在了他们血脉里,代代相传。
可什么人是生来卑贱呢?
城外田野,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肆意纵马。
“驾!”
“哈哈!”
鲜衣怒马少年郎。
——不看被践踏的良田,和跪在一起瑟缩着发抖,绝望麻木的农人的话。
甚至因为有近的人来不及躲闪,被马蹄踩踏。
马背上的少年一脸不悦,鞭子甩出破空声,落在人皮肉上,皮开肉绽。
“该死的贱民,要找死也不死远点,滚!”
被扰了兴致,其他人皱皱眉,居高临下看那缩成一团肮脏卑贱的人,像看蝼蚁一样,语气不耐。
“行了,在这费什么话,干脆打死了。”
对他们来说顶多赔些钱,什么也算不上。
被打的也是一个少年,黝黑的面孔都是血,因为疼痛恐惧扭曲,背上是深深鞭痕,腿被马蹄踩断了,不正常扭曲着,他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颤抖着含糊不清。
小主,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血不断从他身上流出,染红了身下青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