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之间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盟约,只有永恒的利益,弱肉强食罢了。”
“我大周这次侥天之幸取的优势,正是出兵的大好时机,换作齐国也会如此。”
宇文毓神色动摇,可又有一些不忍。
他确实有一颗仁者之心,般若一直知道,她话语中从始至终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循循善诱,像在无边黑暗中牵着一个蹒跚的孩童,温柔的引领他向前走。
“陛下是仁君,但既为君,更当放眼天下,眼下一时的杀戮是为了长久的太平。”
“与这些相比宇文护又算什么呢?他始终是臣,做得再多也是为陛下一统天下乃至太平盛世添砖加瓦,千百后后人提起也只会说陛下知人善用,史家工笔书的是陛下功绩,唱的是陛下圣明。”
雪越下越大了,高处寒风裹挟大雪飞入窗口,吹灭火炉,紫砂壶里一直沸腾的水渐渐平静下来,天光微弱,不过午时已经有了暮色,她就坐在窗边,微弱天光柔柔勾勒她的轮廓,好似这暮色苍茫的天地中唯一的亮光,那双清若琉璃的桃花眸在看他,又仿佛置身于世外,万物都不在她眼中。
“阿毓,宇文护不是你的敌人,天下人将来都会是你的子民,他亦是其中之一,没人配与你为敌,除了你自己。”
“可……”真的如此吗?
让宇文护拿走虎符后,他还能稳坐江山吗?
般若清眸微弯,倏尔一笑,如云开霁月,清艳绝伦似天光乍泄,直令人睁不开眼,“出兵是一回事,虎符又是另一回事,不必担忧。”
她抬腕对他遥遥一举手中清茶,温柔坚定。
“阿毓只需要如最初所言,一切听我的,我会带着你走向真正至尊之位。”
“我信。”两人相对一敬,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一如最初。
窗外的风雪更大了,大的偌大皇城茫茫白头。
一壶热茶饮尽,雪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越来越大,鹅毛大雪纷飞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才缓缓停下,天地间万籁俱寂,芳菲谢尽,生灵都蛰伏以待来年春暖花开,只有梅花风骨傲然,冷香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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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驶出宫门,一路往大觉寺的方向去。
是啊,大觉寺的梅花也开了,花开满山。
宇文毓还穿着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站在内外宫分道的一处台阶上,望着那辆马车在视线里越变越小,最终彻底消失,他一下也没眨眼,目光也没了焦距,不知看向了何方,只垂下的右手紧紧、紧紧的缓缓攥成拳,手背上的疤痕丑陋扭曲。
他仿佛陷入挣不脱的魔障,良久才如梦初醒,脸色煞白,狼狈转身。
独孤般若是宇文毓一个梦。
从少时情窦初开起,也是他这一生的梦。
他曾用尽全力去追逐、去强求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曾窃喜梦终成真,可这一刻他猛然醒了,惊慌失措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陷入另一个梦中,他以为他离她很近了,近到伸手可及。
可现在,梦醒了。
恍惚间宇文毓又想起昨日宇文护嘲讽轻蔑的眼神。
还有今天的话。
“我和般若好了三年,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