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
下人跪了一地,抖若筛糠,却紧闭着嘴深埋着头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空气冷的几乎凝固,令人汗毛倒竖的静。
“传令下去,郡主体弱,今日出门吹了风,卧床不起,任何人不得探望。”宇文护冷冷开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鬓发散乱的女人,双眸幽邃阴鸷。
“不能,大人您不能,不能这样对郡主啊!”
侍女扑上去求情,还没碰到衣角就被一脚踹开。
哥舒垂眸站在一边,似乎只是一个背景板。
没一会儿有人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面无表情逼近地上的女人,这是要硬灌的意思,从回来开始就一言不发,仿若失了魂的清河郡主突然发了疯似的大笑。
她神情复杂的抬头看向这个曾爱过的男人,笑出了泪。
“宇文护,你不是要给她报仇吗?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你不杀我,是舍不得我身后的势力吗?”
“这就是你的爱?哈哈。”她笑的一脸泪水,不知道在为谁悲哀,“你这个人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宇文护,你永远也得不到了,哈哈哈……”
她癫狂的大笑,头发散乱,像一个疯子。
所有下人吓得浑身发抖,死死低着头,背心发凉。
宇文护薄唇微动,冷冷吐出一个字,“灌。”
“是……是。”下人不敢耽搁,咬着牙死死掐着清河郡主的下巴,强行把药往她嘴里灌,手法粗暴,一碗药很快灌完。
清河郡主狼狈软倒在地上,不断痛苦咳嗽。
下人小心翼翼,“回大人,完……完了。”
“嗯。”
宇文护应了一声,转身毫不停留离开,哥舒像一道影子跟在后面。
不多时房里响起哭声,像乌云一样压抑。
回到书房,宇文护看向这个自幼便跟在身边的属下,“你今天去齐府了。”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事实。
哥舒知道不可能瞒过主上,“属下去了。”
宇文护手背爆起青筋,身上杀意瞬间几乎化为实质,他忍耐的闭上眼,来自身边信任之人的背叛才是砍向他最狠的一刀。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哥舒扑通一声跪地,“属下愿以死谢罪!”
说完“唰”的抽出腰间佩剑,反手划向脖颈,没有丝毫收手,为主上除了这个会影响他大业的女人,他哥舒就是死也值了。
“锵——”
剑被挑开,哥舒诧异的睁眼,不敢置信。
“滚!”宇文护收剑入鞘,面沉如水,“我身边不留背主的东西,念在多年情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要死滚远死,别死我面前。”
宝剑锋利,吹毛断发。剑锋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深深血痕。
“主,主上……”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宇文护背过身,气势沉冷。
哥舒浑身僵冷,他愣愣看向主上冷漠的背影,清晰的感觉到,他被抛弃了。
为了一个女人。
他背叛了主上。
他从未想过主上会赶他离开,即使他已经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可主上不要他的命,只想赶他离开。
哥舒后知后觉的尝到后悔的滋味,他心头惶恐,张了张嘴,却像被什么狠狠勒住了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是啊,不是知道了,主上最不能忍受背叛。
他背叛了主上,有什么资格恳求原谅。
哥舒眼珠像是被狠狠刺痛,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泪砸在地上。
“哥舒以后不能再为主上分忧,主上多保重。”
他爬起来失魂落魄的离开,像条丧家之犬。
房内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声,那道身影久久也没有动,孤寂的站在那里,像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
般若这一昏迷就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时伽罗守在床边。
“醒了醒了!阿姐醒了!”伽罗惊喜大喊。
“大夫呢?快叫大夫!”
“般若你现在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
“姑娘……”
不一会儿屋子里挤满了人,你一句我一句,般若无奈的笑了笑,“我很好,不用担心。”
独孤信心疼,“怎么不担心,你看看你这脸色,白的都没人气了。”
“姑娘,粥来了,先喝点粥吧,一会儿再喝药。”春诗端来一碗小米粥。
独孤信一拍脑袋,连忙道,“对对对,看我这脑袋,都昏了,饿了一天一夜是该先吃点东西。”
“阿姐,我来喂你。”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几人围成一团,没有注意有人无声离开了。
杨坚追出来,疑惑,“般若姐姐死里逃生刚醒,曼陀你怎么出来了?”
大家都在呢。
曼陀捏紧手里的帕子,微微笑道,“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杨坚恍然大悟,“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我又想起我并不懂药性,也不知道好没好,就不去添乱了。”
“那?”
她不耐,“帮不上忙当然就回去休息了。”
小主,
杨坚,“……”
看着走远的背影,杨坚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最近曼陀脾气怪了许多,也不如之前温柔,常常莫名其妙不高兴,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回头看了一眼般若姐姐的房间,也不好进去了。
算了,回房吧!
般若喝了小半碗粥,空荡荡有些疼的胃被抚慰,舒服了许多。想起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哭的乱七八糟的男人。
“对了,宁都王怎么样了?”
“他为了救你胳膊又伤着了,得再多养些时日。”
“日后不会有影响吧?”她那天似乎看见他胳膊扭曲了,不会伤着神经之类,影响他日后手功能吧?真这样她可罪孽深重了。
“……”
一阵沉默。
般若蹙眉,“怎么了?”
伽罗抿紧唇,“太医说宁都王日后就算好了,也不可以再拉弓射箭了,可能弹琴写字也会有影响。”
独孤信叹了口气,到底是他们家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