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始至终未看她的眼，只是默默将油纸包递到她手边。

“你冬天，喜欢吃这些。”

他的目光忽然重新凝视到她身上，那双眸子下似藏着锋利刀刃，却同样夹带了不可名状的复杂涌动。

片刻后，天道把油纸包拆开，将其中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递到她嘴边。

“你该吃点。”

……

空气安静了一阵，只剩下几缕落雪拍在窗纸上的声响。

红薯被轻轻剥开，香甜的气味侵入鼻尖，仿佛一瞬间将寒意都驱逐了些。

咔嚓一声。

软糯的甜味在口腔中化开，带着些许暖意。

天道静静看着她，目光微微涌出一丝深沉的波动，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反应。

他只是继续从油纸包中拿出了几个炒得外壳微微泛亮的板栗。

接着一颗一颗逐一剥壳，捧到她手上。

天道垂下眼帘，寒霜剑在黑夜中微微泛出冷光。

与所有的情感纠葛一起化作了虚无——

独留下无法断裂的执念。

如寒冬的最后一场积雪，久久不融。

暖黄的烛光微微摇曳，映在楚云熙手中握着的那枚板栗上，散发着淡淡光泽。

屋外静得出奇，唯有夜风时不时呼啸而过，偶尔卷着雪花敲击窗户。

两人对坐着，在这样安静如水的气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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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熙缓缓咬下一颗板栗，苦涩的喉咙里却浸满了这毫无由来的甜味纠缠，她刚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

天道却猛地向前一步——

风声骤停。

天道的手忽然抬起，扣住她的手腕。

天道竟然低下头，他的额头抵上了她的额。

他毫无预兆地向前一倾，整个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笔直地倒向了楚云熙。

仅仅一瞬间，天道原本的身体竟开始地融化。

楚云熙的手猛地一颤，触感从冰凉迅速转变为黏稠。

“这……？”

那层伪装楚厌的外形已经完全消融。

一股黑色液体在他倒下时漫开，形若淤泥般涌动。

天道的轮廓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一片漆黑涌上来，粘稠而阴暗。

黑色液体顺着她的手腕爬上来，像是在试探她的温度。

那液体冰凉，但又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诡异感，就像某种生命正在试图以另类的方式靠近。

她猛地收回手，迅速掏出一把清暝留下的灵锁。

这灵锁，原本就是为了抑制一些修士暴走的灵力而设。

楚云熙来不及犹疑，急忙向那团蠕动翻滚的黑色液体抛出灵锁。

叮！

灵锁所化的锁链朝着那团黑色液体横扫而下，触须一般的锁链尽数缠绕住了它。

然而让她大为意外的是——

黑色液体没有半点反抗！

不仅如此，它竟然在触碰到锁链的一瞬间，竟然……

轻微地扭动起来，仿佛并不在意那冰冷的束缚，而是有些好奇的举起摇晃。

那黑色粘液还微微起伏，像是在……

挠脑袋？？

“……这……”

随后那一滩黑色液体，仿佛要刻意讨好似的，柔顺地蠕动着，极其配合地让灵锁的触须缠上。

反而在触碰着锁链时轻轻蠕动，形状宛如一个扭来扭去的顽皮生物。

黑色液体忽然又动了动，顺着她的灵锁爬上去，仿佛顺理成章地想要缠上她的手腕。

楚云熙收回手。

灵力涌动，锁链上骤然加重了力道，朝着四周扩散出层层透明光影，无情地裹住了那团黑液。

那团黑色液体竟然停下了，像是觉得有趣到了极点。

在蠕动片刻后，竟乖乖地“滚”向了墙角。

显出了一个小波浪形，仿佛是认输或者……撒娇？

它停留在那角落里，一动不动，带着一种莫名的安静。

屋外的雪花再次飘入，寒风掠过。

天地好像一瞬间归于平静。连夜风的呼啸都沉寂了。

楚云熙站在原地有些无言，望着地上那堆东西。

而那古怪的生物似乎因为她的注意力转移而异常愉悦。

甚至……向着她比了个小心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