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浓稠地泼洒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陆彦泽坐在那辆黑色的豪车里,车身在街边昏黄的路灯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他的身子一动不动,宛如一座被岁月定格的雕塑,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可那双眼眸深处,却藏着翻涌不息的惊涛骇浪。
许久,他仍坐在车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天空仿若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下来,那灰蒙蒙的色调,恰似一个无边无际的囚牢,将他紧紧束缚,令他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他的目光,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死死地落在民政局的大门口。
那里,曾是他和关诗瑶步入婚姻的起点,而如今,却成了他们分道扬镳的终点。
关诗瑶决绝离去的背影,如同一个深深的烙印,狠狠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将其挥散。
她真的走了,脚步那般坚定,甚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曾经,那个总是用清澈明亮的眼眸满含爱意地望着他,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的关诗瑶,如今看向他的眼神,却冷得如同千年寒冰,让他从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陆总,我们现在回哪?”
林朗坐在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从倒车镜中瞥了他一眼,他的嗓音压得极低极低,仿佛生怕自己的声音稍大一点,就会打破这如死寂般凝滞的安静。
陆彦泽沉默了,那沉默的时间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的脑海中,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那些与关诗瑶一起度过的日子,或甜蜜,或争吵,或冷战,或分离……此刻都如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心。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回悦澜一号吧。”
尽管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可话音刚落,他的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在强忍着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像是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车子缓缓启动,平稳地驶上公路。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交相辉映,五彩斑斓的光线汇聚成一道道光的涟漪,在车窗上闪烁跳跃。
可这繁华的夜景,却似乎怎么也照不亮陆彦泽那如坠深渊般黯淡的心境。
他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手臂松垮垮地放在膝盖上,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深深的疲惫,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脑海中,依然不断地浮现出刚才那一幕——民政局门外,关诗瑶被邵枫一路护送的画面。
那个男人的手,只是轻轻碰触了她的肩,可她却并未有丝毫躲开的意思。
那一瞬间,陆彦泽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胸腔里的嫉妒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险些将手中那本象征着他们婚姻终结的离婚证撕个粉碎。
沉闷而尖锐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可最终,他还是强忍着,将所有的压抑与痛苦硬生生地吞进了肚里。
他的手猛地一把攥紧了手边的那本离婚证,当目光触及到上头那冰冷的钢印时,那股深深的无力感又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