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水常在牢房中自缢身亡,这起刺杀案最终以一道圣旨落下,草草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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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泠泠如水,轻灵的男子低浅吟唱着:“月暗西厢,凤去秦楼,云敛巫山……”
在花楼的一处包房内,美酒飘香,莺燕环绕,其内明显听见两名女子在高声谈笑着。
华霜得了闲从家中溜出来,将月沁约来了老地方,笑着调侃道:“听说你也报考科举了?你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考?”
月沁扬了下眉,将手中的醉春酒浅尝了一口,轻嘲着反问:“你的水平也不见得比我高多少,你能考我就不能考吗?”
华霜苦笑:“我能跟你一样吗,你家里又不缺钱,我不考出来,我祖母都不会放过我,况且以后我都不知该怎么养活自己。”
华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中实在憋得苦闷了,之后絮絮叨叨的一个劲抱怨起她的未婚夫来,说她科考完就要迎娶他过门了,因为他是个郡主,华霜此后最多只能再娶两名侧夫,每想到此她就觉得人生无趣,还是现在这样的状态最好了,没人管着他,左拥右抱,惬意快哉!
她与月沁多喝了几杯,周围环绕着一圈的小倌,燕瘦环肥的很是养眼,华霜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没醉装醉,起了些坏心思趁机环住身侧小倌的杨柳腰,朝小倌稚嫩的耳垂边吹着酒气,惹得小倌娇怯的咯咯笑,华霜玩得正开心不知为何突然哀叹一声,带有虚夸成分的又提起她那未婚夫的暴力性格来,引得旁边的小倌直呼惊奇。
月沁也不知道华霜到底是有多大的心理阴影,没多长的时间居然提起他这么多次!
月沁自顾自喝着酒,抬手间腕里的奢华饰品就会光芒闪耀的刺痛一下众人的眼睛,引来不少小倌的觊觎,其中一个俏丽的青衣小倌刻意朝月沁千娇百媚的蹭了过来,先是喂她吃了粒葡萄,随后端着酒杯大胆坐到了月沁怀中。
小主,
月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主动的人,一躲闪,怀中人一个不稳一杯酒直接全倒进了她的衣服里。
小倌故作惊慌拿起帕子就朝月沁的衣领子里伸,惹得月沁大囧,华霜却在一旁哈哈大笑。
月沁直接把那娇媚的小倌推到了地上,恼火的站起身抖抖衣服上的水珠,滑进衣服的酒水湿哒哒的沾在皮肤上不舒服。
她脸色一沉,虽气却也没什么办法,谁让小倌也不是有意的呢,推阻开主动迎上来赔罪的小倌,独自去了隔壁无人的包厢,想找块干净的毛巾,自己擦拭一下。
月沁在宽衣解带的时候,隔壁传来不小的动静,像是盘碟坠地的声音,接着还听到华霜的尖叫声,好像不是很服气,她的叫嚷声从包厢一直延续到走廊里。
月沁好奇的打开房门看,花楼里其他人也好奇的站在外面看热闹。
华霜被一个略高于她的俊雅男子揪着耳朵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华霜一双醉红的眼睛到处乱瞟着,直到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月沁时,奋力挣扎着停了下来,隔着一段距离,大叫:“月沁,这顿饭你务必帮我结了啊,要是再让我母亲知道我临考前还出来玩乐,就惨了!哎呦~痛,我的耳朵~”
男子看了一眼月沁,见她衣衫不整的站在隔壁包厢门口,俊逸的眼睛带出些火气,“你就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包厢中那么多小倌,你到底有没有不老实?”
华霜没好气的嘴一撇,借着酒劲不平的大呼道:“你进来不都看到了吗,我怎么不老实了,衣服未脱,发未乱的,能发生什么事?我的处子之身至今还为你留着呢,满不满意?”
“回去,不要胡言乱语!”男子被她的胆大妄言也是给整服气了,一张俊脸顿时被闹得通红,拉扯着她快速离开花楼。
月沁回到雅间内,桌子被掀翻,杯盏盘碟碎了一地,满地狼藉,包厢内的小倌全部被华霜的未婚夫给吓走了。
当月沁抬步欲走时,发觉地上有一个大红色的荷包,就掉落在华霜刚刚坐过的椅子旁。
月沁捡起来一捏,里面装了厚厚的一沓纸,像是银票?她心道华霜明明带钱了,为什么还要她来结账,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打开荷包一看,是三张写得密密麻麻叠放成豆腐块的纸张。
展开细看,像是什么试卷的题目?
阅完后,月沁有些吃惊,因为临近科考,心中大疑,这会不会是几日后的科考题目?
要知道华霜跟她一样是个吊儿郎当厌学的主儿,华霜刚刚谈起科考时断言自己会中举,若不是事先知道了考题,岂会如此确信?
细想来她也是有窃题可能的,毕竟华老是这次的八大出题人之一,必是能获取到试题的!但华老不是被众人称颂为德比日月的贤德人物吗,真的会徇私把考题泄漏给华霜吗?
月沁回府后便命人将荷包给华霜送了回去。
华霜在家中满头大汗翻箱倒柜的找,以为是遗失到了哪里,正待发火,见到小侍送来荷包,激动得差点涌出泪来。
小侍传话道:“这是我家主子在花楼找到的,猜想是你的物品就急忙送了来!”
“终于找到了,可把我急死了,你回去帮我谢谢你家主子!哎,等下……这根及第笔帮我带给月沁,算是谢礼!可不要小看这支笔,它可是我母亲从庙祝那里求来的,开过光呢,绝对灵验!”
华霜郑重的将笔装到一个笔盒里,再三叮嘱递交到小倌手上,欢喜的命人塞了些果脯等零嘴一并送给小侍。
华霜拍着胸脯又坐回她的书桌前,急忙将荷包打开看,果然东西还在,万幸!
这可是她的命根子呐,是她在祖母面前百般哭求之下才草草帮她抄的一份,多一份都没有啊,没有这东西她肯定这次科举就要挂了啊?若是下次再考,她的祖母就不一定是出题人了,哪里还能帮的上她,这回这么好的时机就是让她高中的!
现在她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答案找到,全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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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科举的前一日。
一如往常,月沁与尉尘各自抄默着文章,时常有鸽子飞进来打断尉尘的注意力……直到晚膳,尉尘仍没有问她科举的事情。
月沁倍感好奇,他为什么不关心下自己的科考呢?是事多,真的忘记了?
但还是憋不住话,在晚膳时开口道:“尉尘,我明日便要去考场了,你别担心我,我这次有信心能高中的。”
“尽力而为就好,不必强求。”尉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大期待的情绪。
原来他知道啊……
怎么感觉听着有些颓丧呢,好像对她信心不大,还是料定她不能高中?她都这么努力了,虽然保证不了能中榜首,但是考个八九名还是可以的。
月沁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在她准备早早就寝的时候,小菊从屋外进来,扭捏的从袖兜中掏出了个红色的荷包来,上面绣着一个执笔带官帽的老者,拿在手里还有股清凉醒脑的味道。
“小菊你这绣的是什么?”月沁拿起精致的荷包,左右摆弄着。
小菊解释道:“之前给你的荷包味道已经散了,现又绣了个新的给你,这上面绣得是文曲星,可是天上专管功名的神仙呢,主子,你明天就带着它,一准儿能榜上有名。”
月沁斜眼看了一下小菊,嘴角泛起哭笑不得的浅浅笑意来,“小菊,你又搞神佛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若是真能神仙显灵,我还用学习吗,天天求神拜佛不是更有用?”
“小菊说不过您,东西就放这里了。”小菊摩挲了下手掌,脸庞带着些红晕别扭的说道。
月沁望了眼门外,眼中露出期艾的神色。
小菊知道她在等什么,脸色微微一白,低垂下头,道:“刚才玉白来过,说主夫他今夜不过来了。”
月沁惆怅的将视线收回来,又不过来了,他这半个月间到底在忙些什么呢?白天看他书信不断,有很多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