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克劳奇想的那样，听到这话的那刻刚刚还急着走的梅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片刻后，反而将门锁上，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他。

不过可惜的是，看着他的梅林表情非常平静，完全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惊慌失措或者吃惊。这不免令他感到有些无趣。

“看来从楼上摔下还会让人突发癔症？”梅林挑起眉头，“这种病症倒是少见。”

“到底是什么情况，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克劳奇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种程度的伤魔药只能加快恢复却不能立刻痊愈，治疗师特意交代过让他安安静静躺一晚上，如今这样动令头部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而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那样笑了起来。

“从前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明明我们并不怎么熟悉，你却对我比对任何人都冷淡，或者说厌恶？你对我总是毫不留情，甚至能丝毫不犹豫地用出不可饶恕咒——”

梅林皱起眉头，此刻克劳奇看向她的眼神实在叫人不舒服，好似发现什么新奇猎物般的猛兽，那双眸子里充斥着压抑跳跃的火光，这让她有强烈的被冒犯领地般的不愉快。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她表情沉了下来，“我还没打算在医院里挖出你的眼睛。”

闻言克劳奇大笑起来，他看上去是如此的愉快，就仿佛梅林刚刚说的不是警告而是一句玩笑话那样。

“让我想想？”他紧盯着梅林的表情猜测起来，“你曾经很信任我，但是最后却被我背叛……你那么讨厌食死徒，一定会巴不得主人失败，所以在被我发现后把你的事情告诉了主人，最终你被毁尸灭迹？”

讲述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梅林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他本以为讲述这种过去会让梅林勃然大怒，但事实上梅林的表情根本没有变化，反而还在他说完后点了点头。

“你猜得不错。”梅林说，“我一直都觉得你聪明。”

这种反应完全出乎克劳奇的预料。

不应该是这样，他想，这种惨痛过往被揭穿，梅林应该感到愤怒、应该不可置信、应该怒火中烧、应该让他闭嘴——不管是什么反应，都不该这样毫无情绪。

“我是你最印象深刻的人，对吧？”他起身，重伤后的身体根本不应该这样乱动，当他掀开被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时，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被再次撕裂，鲜红的血液迅速从纱布下溢出。

克劳奇嫉妒梅林。

从第一眼看到梅林时，他就深深的、深深的嫉妒她。

毫无疑问，在他看来梅林就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不管做什么都总是会吸引很多人，当克劳奇走在霍格沃茨里时，听到的每一个话题都几乎与梅林有关。

梅林、梅林、梅林。

简直烦透了。

入学前他就总听到这个名字，入学后更是天天听到，他烦到不行，最后不得不跑到斯莱特林去找清闲。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关系那么差，总算能安静点了吧？

结果真是大错特错。

那群斯莱特林总是会提到“讨厌的格兰芬多狮子女”，雷古勒斯总是会提起他们还挺聊得来，就连斯内普也经常会提到梅林和莉莉关系好得过头。简直令克劳奇想把桌子掀了。

其实后来克劳奇意识到，身边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提到梅林，只不过他实在太在意这个名字了，以至于不自觉地将视线注视到了所有与梅林相关的事情上。

当他被教授夸奖的时候，他总会想比起梅林还差多少；当他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就无比地想看到梅林的成绩；当他收到礼物时，他就会想到梅林桌上堆积如山的盒子；甚至当他喝下饮料，也会想梅林好像总不喜欢喝冰的。

很奇妙，他从不会以小巴蒂·克劳奇的身份展现出恶劣的一面，却唯独在梅林面前忍不住表现出来。他可一点不喜欢装得听话乖巧，每天都和坐牢没什么两样。

当他第一次被梅林用钻心剜骨时，比剧痛更快袭上心头的是种强烈的嫉妒——就连不可饶恕咒都这么熟练，要是主人哪天看中了梅林，梅林岂不是会成为比他更上位的心腹？

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他没有多想，主人确实不知为何对梅林特别感兴趣。当他在听到梅林的名字从主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