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感觉他的心和眼睛都酸涩起来，痛苦与懊恼在他的思绪里反复拉扯——他想道歉，为这几年来对梅林的种种所作所为。

可一想到这点，就更让他感到痛苦。

梅林为了与他彻底分道扬镳，简直竭尽所能地激怒他。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要是他怒火攻心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詹姆斯不敢继续想下去，光是“可能”就让他几乎要崩溃。

在告白被拒绝后，虽然他很伤心，但也没关系，反正还有好几年的时间，他总会成功的。就算不能成功，只要还能继续看到梅林也足够让他高兴。

绕着城堡走了一圈，在詹姆斯重新回到礼堂时却发现这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剩下人面色也都极其难看，教授走的一个都不剩，格兰芬多长桌全空，斯莱特林那边也只有寥寥无几的学生。

莫名不安的情绪瞬间窜上了他的脊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真稀奇，你平常不是总喜欢跟在梅林后面吗？”

一听到这个让他和梅林冷战至今罪魁祸首的声音他就皱起眉头，还没等他说什么，斯内普低沉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怎么她都死了，你还在这里站着？”

“在我告白后你就自杀在宿舍里，我怎么想……都觉得是我的错。”

梅林抬头，看到詹姆斯注视着她的眼神悲伤而痛苦——她还是第一次在詹姆斯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我特别后悔对你说那样的话，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只要我不告白，你就不会离开了？”

梅林看着詹姆斯通红的眼眶，他看上去是如此的难过，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低下了头，露出祈求的眼神。

“……不是你的错。”

在沉默了很久后，梅林终于开口了。

“是我自以为是，总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无所谓，也毫不在乎离去后朋友们的反应。”

“对不起，詹姆斯。”

在她说出第一句话时，詹姆斯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你这样说的话，我连埋怨你都埋怨不了了。”他哑着嗓子，眼泪顺着他的下颚滴落在地上，“别这样看着我，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你这样看着我，我又控制不了自己了。”

“我之前说过，只要你道歉……不管是什么，我都原谅你。更何况这本来就并非你的问题，只是我自己一直走不出这个圈，我总想钻牛角尖，觉得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其实都是我的问题。我答应了你的事情总不能做到，我总让你不高兴，我总只想着自己，又怎么能说喜欢你？”

其实他脑内也出现过危险的想法，可在梅林对他道歉的那刻，好像受到的委屈全都被安抚了，所有的气恼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下心空洞刺痛得厉害。

詹姆斯想要抱抱梅林，告诉她别再露出这种表情，都是他的错。可他连伸手都不敢，梅林一点也不喜欢他，他不想再让两人的关系更差了。

“对不起，之前这几年我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他摘下眼镜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结果视线变得更加模糊。这样也好，看不到梅林的脸，他才能坚定地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果然还是不能照着原本的剧情走，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而且这对我和伊万斯来说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不过除此之外你希望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装作没想起这些，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梅林看着詹姆斯把脸都给揉红了，就算不停地擦，可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对不起，梅林，我还是不能听你的话。”詹姆斯这样说，“我又要让你生气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身就跑，在他离开的那刻梅林下意识地伸出手，就好像要抓住他一样，可最终也没能追上去。

四周空荡荡的，梅林站在那里，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懊恼与无所适从。

为什么詹姆斯会想起这些？她不知道，可这样一来，她重开又是为了什么？到头来什么都没改变，反而让詹姆斯更加难过。

她都做了什么？

梅林缓缓蹲了下来，抱住了头。

★

自从那天过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梅林也再没见过詹姆斯笑起来的时候。

他任何时候都看上去情绪低落，就好像被剥夺了快乐的权利。

每次看到詹姆斯，梅林都会感觉心突兀地往下一沉，詹姆斯的眼睛灰蒙蒙的，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显现出几分光彩，不过很快又归于死寂，就好似深潭中一跃而过的涟漪。

然后詹姆斯就低下头，像是没有看到她那样径直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