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沈度和云素衣便进入了偏殿。
原穆州见到二人,立刻起身相迎,眸光略带沉凝地将沈思源的情况同二人大略讲述了一遍。
沈度听了原穆州的话,脸色骤然变了变,也不多问什么,便快步走到沈思源榻前,开始查看沈思源的情形。
云素衣也跟了上来。
沈思源此刻虽然脸色苍白,极为虚弱,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见到沈度和云素衣二人,眸中便不自觉绽出一丝喜悦的亮光,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哑声道:“父亲,母亲,你们总算来了……”
云素衣一听沈思源开口,眼圈都红了,当即在软榻前坐了下来,握住了沈思源的手,将他起身的姿势按住:“你都伤成这样了,快别说话了。先让你父亲给你输些灵力,稳住丹田。”
沈度也道:“你母亲说得对,你先躺下,为父给你疗伤。”
二人都这么说了,沈思源便一副温顺的样子,点点头,听了话。
沈度便开始替沈思源疗伤,当沈度的灵气灌注到沈思源体内替他修复那已经伤得支离破碎的丹田时,一阵剧痛传来,沈思源脸色不觉再度苍白了几分,却又抿唇忍着。
一副极为憔悴可怜的模样。
云素衣见到这一幕,愈发不忍,不由得拿出手帕拭泪。
沈思源见了,便忍着痛,又柔声安慰起云素衣。
一时间,两人构成一副极为母慈子孝的温馨场景,寻常人看了,只怕都会感动不已。
唯独一旁的原穆州看到这,一双剑眉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自从沈度和云素衣来到沈思源榻前,原穆州便一直静立于一旁,自然也目睹了这一家人惺惺相惜的全程。
本来,他心中对沈度和云素衣的到来是欣慰且庆幸的。
但此刻,看到他们沈家一家三人和睦温馨的场景,他不知为何,心头便陡然生出极为一种微妙的违和感来。
因为,他印象中前世的沈度和云素衣并不是这样的。
前世,沈度极为威严,云素衣也温婉大方,都是极有大能风范的两个高手,从未在人前流露过任何多余的情绪。
即便当初沈君玉出事,沈度也只是很平静地道:“想是这孩子命中有此一劫,我们做父母的只能尽力相助。”
云素衣亦只是叹息道:“本是我们玉衡宗的家事,又何须穆州你这般付出?实在是拖累了你。”
两世唯一的区别,就是原穆州前世为了救沈君玉用了同命道侣契约,这一世他没有对沈思源用。
那时,原穆州只当是二人真的心中愧对于他,又觉得他们都是大能,兴许在感情上内敛了些,并不是不关心沈君玉。
可,仅仅因此,就能对两个孩子相差如此之大么?
原穆州心中再次有一丝怀疑的阴霾升起,忍不住又默默看了过去。
然而,当他看到软榻上沈思源那苍白忍痛的清秀面容时,他的一颗心又霎时软了。
莫名自责——沈思源前世为他做了多少事?他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心生顾虑?
毕竟即便沈宗主夫妇二人有些偏心,那也是他们的家事。
再说,沈思源的性格也确实更讨长辈喜欢。
更何况,无论如何,前世的沈宗主夫妇二人也并未对不起过沈君玉,只是没有对沈思源这般殷切罢了。
想到这,原穆州终于释然。
而这时,一旁本来正为沈思源伤情焦灼的云素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立刻便看向原穆州,蹙眉问道:“穆州,君玉为何不在?思源这次受伤,他这个做兄长的没能及时出手救援也就罢了,怎么这会连人都不在?”
听到云素衣提起沈君玉没有及时救援的事,原穆州眸光不觉又是一沉,彻底将刚才那一丝疑虑抛在脑后。
但这时,他顾念到沈度和云素衣的脸面,并未直接说破其中内幕,沉吟片刻,只说:“秘境内还有两宗弟子,我想我和君玉都走了未免不妥,便让君玉留在那了。”
原穆州这话一出口,原本还在默默忍痛的沈思源忽然就微微睁大眼,朝他看了过来。
对上沈思源的眼神,原穆州心中有愧,只好避开。
而原穆州这么一说,云素衣倒也信了,但一双美眸中又多了几分沉凝:“穆州你这么安排倒也没错,可如此一来,只怕源儿的伤势又得拖些时日了。”
原穆州不明就里,微微皱眉:“云伯母此言何意?”
云素衣闻言,欲言又止了片刻,方缓缓叹了口气道:“你沈伯父和我虽是源儿血亲,但都已不是金丹境界,只能用灵力替他缓解伤势。”
“可君玉就不同了,他和源儿是亲兄弟,又境界相仿。这种情况下,若是他用自身金丹替源儿温养丹田,源儿重塑金丹的可能性便又多了几分。”
短暂的静默后。
“咔嚓”一声轻响。
云素衣不觉狐疑:“什么声音?”
对面原穆州静了许久,垂眸,强行敛去眸中翻涌出的疑云波涛:“无事,只是我才疏学浅,从未听闻过这个法子。”
云素衣怔了怔,微微一笑:“这法子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许多年长修士都知道,想是穆州你平日里忙于修行,没有在意这些罢了。”
原穆州静了许久,缓缓点头,语气平静不起一丝波澜:“是,想必是我见识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