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性吗?
司宁看着离自己仅仅有一臂距离的村长,露出一个嘲弄的冷笑。
身为人的村长为了资源、地位尚且抛弃了人性,更何况马赛克游戏里那些说不清哪儿来的怪物们呢。
“姐姐,就剩最后两道题了。”米羲紧张地提醒着司宁。
司宁微微点头,飞快思索着自己和身边的人到底还有什么道具能克制住村长和牛蛙蚌。
比起杀伤力,就她们手头的这些东西都不够牛蛙蚌一个打的,只能用类似猫猫眼罩这样的道具来削弱村长,可猫猫的眼罩、、、、、
司宁看向吴楚的方向,刚刚牛蛙蚌的珍珠炸弹威力太大,将吴楚靠着的院墙都震塌了小半,而受伤昏迷的吴楚就被埋在下面。
还有什么能够替代猫猫的眼罩、、、、、司宁忽然扭头看向还摸不清状况的白烁,想起他曾说过自己的道具有迷惑敌人的作用。
顾不上多问了,司宁忙叫米羲退出牛蛙蚌的攻击范围内,一手拔出军刺一手拽住白烁沉声快速道。
“白烁,等村长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就用你的初始道具控制住他!”
“杨静、柳姐!”
司宁叫了大家的名字,不必司宁再一个个安排任务,她们不约而同将道具都对准了牛蛙蚌,替司宁对付村长扫清一切障碍。
白烁饶是摸不清情况也下意识听话,伸手快速在自己胸前斜跨的小包中摸索一阵,掏出了一管睫毛膏。
“来了!”
只见劈完最后一道闪电,那朵浮在村长头顶的马赛克云骤然碎开,村长吐出一口电焦的黑气,嘶哑大喊一声:“蚌神救、、、、、”
村长我字还没有喊出口,只见白烁通红着一张脸已经完成了刷睫毛的动作,他羞耻地大喊。
“帅哥闪亮登场,爱我别怕受伤!”
只见村长顿时僵在原地,双眼瞬间蒙上了两个粉色的心形马赛克,一脸痴相地对着白烁的方向流口水。
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打消,也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众人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司宁也险憋出内伤,呲着牙捅了村长一刀。
怪不得白烁不愿意说自己的初始道具是什么呢,这也太羞耻了吧,怎么用道具还得喊这么尬台词!
伴随着笑声,村长捂着自己的心口、挂着脸上的爱心马赛克倒了下去,弥留之际他还巴望着白烁的方向,想再看自己的偶像一眼。
村长死了,牛蛙蚌倏地化为一道光跑到了村长的袖中,司宁面不改色地割开村长的袖子,拿出了一张画着牛蛙蚌的卡片。
这个卡片和当初收服马赛克猫的卡片十分相似,都是正面画着一个马赛克小人,背面则是牛蛙蚌的图像。
这是一个消耗型道具,限用三次,眼下就剩最后一次了。
司宁仔细放在了兜里,别看她收缴了不少道具,可攻击型的道具就只有一个回旋镖,现在有了牛蛙蚌,即便只剩下一次使用的机会,也足够她和白烁关键时刻自保了。
搜刮了村长余下的道具,也不过是一些辅助型的,不过司宁并不敢小看,就像白烁的“迷人睫毛膏”,关键时刻也是能救命的。
司宁拿到了牛蛙蚌,她也不多贪心,叫大家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她们的初始道具,几个人上前看了看,四个道具顷刻间就剩下一个了。
这个道具可能是吴楚的,大家齐心协力将吴楚从一堆烂石块里刨了出来,除了手臂上的伤,她的额头还破了一个大洞。
谁能想到僻静的墙角会这样脆弱得不堪一击,昏迷的吴楚也同样脆弱至极。
司宁闭了闭眼睛,轻轻从吴楚的手中抽走了自己的猫猫眼罩。
她一言不发拿了村长家的铁锨,在附近找了一处靠水又长满不知名野花的地方,将吴楚埋在了这片土地上。
没有时间再去感受失落和悲伤了,就像吴楚的死,即便不进入游戏,意外也随时会发生。
司宁知道自己耽误一分钟,妹妹和战叔叔、秦阿姨就会多一分危险。
战止戈不在,她就得顶上来保护家人。
“柳姐,吴楚的道具你拿着吧。”
司宁将吴楚的道具给了柳姐,吴楚可能是个老师,她的道具是个一尺多长的教鞭。
一来司宁不会用,二来教鞭也算不上什么高级道具,留着也是占地方,不如将道具给了柳姐。
带着白烁在游戏中躺赢的两个女孩和米羲的年纪差不多大,姐妹俩跟着外公逃出来,本以为村民们都淳朴可亲,谁道来了这儿,她们便失去了最后的亲人。
见柳姐和米羲对她们照顾的样子,大概是要带着姐俩一道走的,多一个道具防身也好。
柳姐没拒绝,她将老李的扇子还给司宁:“小宁,说再多的谢我们母女俩也欠着你的情,只希望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你和小白多保重。”
司宁含着笑微微点头,大家依依不舍的目送司宁和白烁离开,黑色的保姆车再次开动,这次不再停歇,司宁带着白烁直奔无锡。
到了无锡已经接近傍晚,无锡和海城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儿似乎比海城安全得多,司宁几次看到结伴而行的人和车队,似乎没有太多紧张戒备的样子。
司宁在村子里消耗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嗅着路边有人做饭香味她感到一阵强烈的饥肠辘辘。
游戏强化她身体的同时仿佛也强化了她的食欲,就是在十五六岁正是能吃能睡的年纪,她也从来没有对食物这样渴望过。
舔了舔干涩的唇,司宁将车停在路边,下车朝做饭那家人走了过去。
“你好,我想问下无锡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从海城过来,那儿看起来情况比无锡严重得多,最起码不会有人带着孩子安心在路边做饭扎帐篷。”
司宁谨慎地在距离他们大约三米的位置停下,这家女主人相当热心,打量了司宁一眼,看见她肩膀上的血迹,还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
“自从那什么马赛克游戏开始,哪儿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原本想去海城的,见了好几拨从海城来的也不敢再过去了。”
“无锡倒是挺好,市长和几个领导还活着,上午还组织人巡逻呢,没叫这儿乱起来,你要是想了解情况就直接去梁溪区南禅寺那边,那些扎堆儿的军绿色的帐篷就是。”
忽的想起了什么,女主人又道:“对了,听说无锡的游戏都是在建筑里触发的,你们最好跟我们一样,在大街上吃住比较安全,估计很快就要发布无锡游戏区域了,你们可别乱跑。”
游戏区域?
难道无锡的玩家们已经探查到了市区内的游戏内容和范围吗?
再问,女主人也不清楚了,他们一家也不过比司宁早到了两天而已,说是昨天中午才勉强稳定下来。
司宁不愿节外生枝,一旦被拉入哪个游戏又不少耽误时间,她决定采纳女主人的建议,先去南禅寺打听打听情况。
万一妹妹和秦阿姨他们被安置在了别的地方,她就是回家也要扑空。
无锡的路况比海城要好得多,司宁顺着被清理过的运河西路拐到永乐路,很快就看到了南禅寺前的一片军绿色帐篷。
天几乎黑透了,每个帐篷门前都悬挂了一个小小的灯棒,散发出隐隐叫人心安的暖色。
司宁停好车去了最近的一个帐篷,这个帐篷正是人员登记处。
司宁登记了自己的信息,问起了家人的情况,工作人员有些为难,指了指靠墙的几乎堆到帐篷顶的几摞人员资料。
“请您理解,现在网络、信号甚至是电力都消失了,几台发电机目前只能维持基础照明用电,我们暂时无法查询您家人的信息,不过如果他们通关了首次游戏,就应该被妥善安置在了这几个区域。”
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地图给司宁看,原本的区域划分图被不同的颜色交织分割开来。
红色代表危险,绿色代表安全,周边还有几处被橙色涂满的大片区域,这些区域要么是未收到产生游戏的消息,要么是出现过简易的小型游戏,已经有玩家通关的先例。
这两天,市政府成立了一个专门委员会,以兑换物资、寻找家属等优厚条件来吸引玩家出具通关游戏攻略。
工作人员拿出两张表格递给司宁和白烁:“现在无锡内主要有三个大型游戏危害性极大,只一号游戏,就目前统计的,就已经有将近八千人被困在了游戏中。”
“马赛克游戏千奇百怪,还希望你们能为家乡,为了家人多做一些贡献,将自己经历过的游戏写出来,给我们攻略委员会一些启发。”
看着地图,司宁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妹妹的学校就在红色区域中一号游戏的最中心。
司宁点着妹妹就读的中学,喉咙生涩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天一的学生,难道就没有一个逃出来的吗?”
工作人员看了司宁一眼,露出几分怜悯的神色:“除了走读和请假的,其余所有的同学和老师们都被困在了游戏里,没有人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
“后来首次通关游戏的家长们一窝蜂冲到学校接孩子,游戏就突然升级了,现在不仅不能靠近天一实验,连它附近一公里的区域都很危险,昨天已经有好几个路过的玩家被吸入游戏中了。”
“现在,我们已经将一号游戏区域围挡了起来,即便有玩家想进入游戏寻找通关的方法,也要经过我们攻略委员会的考核,我们不能看着更多人做无谓的牺牲了。”
司宁一下跌坐在身后的折叠椅上,双手捂着脸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她不敢想象妹妹在一号游戏里经历了什么,更不敢想战叔叔和秦阿姨那么在乎妹妹,又是怎么明知危险又义无反顾闯到游戏中的。
将近八千人被困在游戏里、、、、、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凶残的大型游戏,论繁华,海城不知要比无锡繁华多少,为什么她就没有遇到?
还是说海城几乎成为一座空城的原因就是有类似一号的大型游戏,只是她实在幸运,经历了两次游戏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也或许是她实在不幸,唯独叫她经受痛苦。
工作人员在这短短几天内见过了太过因此崩溃的人了,像是司宁这样的已经是相当克制的表现了。
没有人知道困在游戏中的人是否还活着,明天的太阳是否会正常到来。
可总归要好好活着,不屈地活着,弄清游戏背后的一切。
他轻叹一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司宁的肩膀:“不要放弃希望,一定会有通关的办法的,委员会已经组织了一批警察和军人准备进去了,会有好消息的。”
然而不等工作人员安抚完,司宁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头颅,她的睫毛湿得一簇一簇的,眼中却充斥着坚定和决绝。
“我申请进入一号游戏,我要把我的家人救出来!”
“你不要冲动!”工作人员极力劝阻:“不要做无畏的牺牲!你的家人或许就在哪个安全区里,你先去找一找好不好!”
司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一定在一号游戏里,游戏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我妹妹还跟我打电话抱怨,说学校补课补个没完,连去找我玩儿的机会也没有。”
工作人员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得将攻略委员会的方向指给司宁。
“一号游戏已经被管控了,你真的非去不可的话就去攻略委员会报道吧,如果你没有通过委员会的测验,还是不要勉强了。”
顺着工作人员的手指方向,司宁远远看到了一个差不多二十多米长的队伍,这些都是想要进去一号游戏的玩家。
司宁毫不犹豫跑去排队,余光中瞥见跟着自己的小尾巴,她这才想起白烁。
“壮壮,一号游戏太危险了,你就别跟着我冒险了,你在车里等着我回来好吗?”
到饭点怕司宁饿,白烁从包里掏出一小块儿巧克力递过去:“小宁姐你说什么呢,咱们可是队友!”
“我可太知道自己一个人进入游戏的滋味了,你就让我陪着你吧,说不定游戏越难我这个锦鲤作用越大呢!”
司宁劝不动白烁,望了望帐篷中忙碌的身影,也不知委员会的考验是什么,估计对道具杀伤力的要求比较高。
想着白烁的年龄和道具,司宁略感安心,小孩儿十有八九是选不上的。
队伍前进的倒也快,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司宁,又是一轮登记,这次要填的内容比之前的更详细。
看到司宁的职业是医生,工作人员将司宁引到了后方第二个帐篷。
帐篷内只有简单的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一个肩上扛着两杠一星的陆军少校坐在桌前,抬手请司宁在他的对面坐下。
“你好,我叫廖铎,是攻略委员会的临时负责人,也是即将进入一号游戏的带队队长。”
廖铎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眉间有一道微微的细褶,是个很严肃端正的长相,司宁爸爸和战叔叔的老战友们大多都是这样的长相,司宁不觉得紧张,甚至还感觉有些亲切。
“您好廖少校,我是司宁,海城医院的骨科主治医生,我的家人应该都被困在了一号游戏中,不知道您对选拔有什么要求,我经历了两次游戏,拥有攻击型道具和辅助道具,一定能成为您的助力。”
廖铎这两天面试的玩家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像司宁这样镇定坐在他面前的少之又少,他注意到司宁手腕上系着的金色领花,眉头略略舒展了一些。
“司大夫,恭喜你过了第一关筛查,我想知道你在跨入这道门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司宁一愣,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一如她进来的那样,没有任何东西。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这不是一道普通门的吗?我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廖铎在手中的表格中打了一个勾,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对一号游戏一无所知,但是有群众反应,在一号游戏没有升级之前,有人在学校附近听到过孩子们的读书声。”
“因此,我们怀疑这个游戏可能会让玩家产生幻觉,门口我叫人用了能够产生幻觉的道具,你是第一个完全不受影响坐到我面前的人。”
司宁点了点头,心知应该是小纱的功劳,但经过两次游戏和小河村的事儿,叫她有了不少防备。
又有治愈效果又听话、能杀人的道具,目前可就小纱一个,司宁深知不能低估人性的贪婪,即便廖铎是官方的人,在没有摸清廖铎底细之前也不得不防一手。
她面不改色地撒了谎:“我可能就是个迟钝的人吧,之前遇见过一个能用过敏道具的人,我也反应不大,可能是游戏强化的缘故。”
廖铎没有深究,问起司宁的道具来:“你的道具是什么,初次通关的评分是多少?鉴于游戏难度大,我们还是倾向队伍中拥有攻击型道具的人占大多数。”
“我初次通关评分是A+,道具是回旋镖。”
司宁将回旋镖拿了出来,廖铎从表格后头抽出一张纸叠了一个小小的纸飞机扔了出去。
“试着用道具攻击纸飞机。”
从廖铎手中飞出去的纸飞机显然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张纸。
它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似的,明明帐篷里没有风,小小的纸飞机却能在帐篷中做各种飞跃翻腾的空中动作,像是一架真正的战斗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