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军大营,韩天麟正在发飙。
“狗贼童贯,又踏马变卦了!”
“发兵又推迟了?”
“说是有个叫张叔夜的官儿要来,还要再延缓五日。娘的,童贯这厮在搞什么!”
马万里是个老同志,经见的事情多些,他仔细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韩,不要心急。童贯若是拿别的官员说事儿,确实有搪塞的嫌疑;不过这个张叔夜,可不是简单人物,需要谨慎对待!”
“哦?难道此人是皇亲国戚不成?”
“此人是官宦世家,张叔夜的曾祖是真宗朝的大官,还被封了国公,他的父亲、兄弟也都是官员,家族势力颇大。听说此人年幼时喜好兵法,长大后跑到西北戍边,立有军功在身。后来当了文官,朝中有人扶持,自然前途无量。再后来不知为何,得罪了蔡太师,这才被贬到了山东。张叔夜官声不错,又有贵人照拂,听说皇帝有意抬举他做京官,蔡京想压都压不住。”
“这么说,张叔夜是个好官?”
“唉,官场上的事儿,难说。不过这样的人物,即便是童贯,也得好好招待,毕竟这大宋的天下,还是文官说了算。”
“娘的,再过五日不发兵,老子就自己干!”
……
童贯以极高的规格接待了张叔夜。
就像马万里说的那样,张家的势力不容小觑,童贯贵为媪相,权倾朝野,却也不敢轻易得罪这种世家子弟。
当然了,该劫的粮还是得劫,要不然打方腊的军粮没有着落,那还打个屁!
……
张叔夜与童帅把酒言欢,一直喝到了午夜时分。
“童帅这次来山东,可是没有带够粮草?”
“这个……确实有些缺斤少两,朝廷管钱粮的那帮混蛋,简直就是一群傻逼!”
张叔夜不禁腹诽,朝廷管钱粮的傻逼,不会就是蔡太师吧?
“童帅,下官抖胆进言,钱粮不够,可以让地方官府协助一二,何必要搅扰百姓?”
童贯猛地一个激灵,老子等的就是这句话!
“嵇仲啊,你这话算是说到了杂家的心坎儿上。这样罢,远亲不如近邻,你们济州府官仓的粮,不妨先借给杂家七成;杂家保证,日后定会给你们如数补足!”
张叔夜被整懵了,这是端起大缸,砸了自己的脚?
懊丧之余,也充分认识到了大宋媪相的无耻。
无耻之耻,无耻矣!
但这就是官场,这就是肮脏的政治,大家都很无耻,无耻的人才能生存。
张叔夜家学渊博,孩提时就受到过相关的教育,也没有发作,而是开始讨价还价。
“童帅,济州府家大业大,各方面花销甚巨。官仓的存粮不多,下官……下官只能出三成的粮,不能再多了!”
“嵇仲啊,杂家又不是不还你,等仗打完了,我给你调粮!一口价,五成,不能再少了!”
眼看童贯作出些许让步,张叔夜决定见好就收。
“童帅暂且歇息,等下官与管钱粮的吏员商议一番。请童帅放心,定然不会让朝廷大军吃亏!”
……
经过济州府内部的闭门磋商,最终给出了合理报价。
“童帅,我们济州官仓出四成的粮,城内大户再补一成粮食。济州府再给大军捐赠二十万贯饷银,如何?”
张叔夜出手阔绰,惹得老童喜笑颜开。
“好好好!嵇仲啊,你深明大义,家世又好,还这么懂事,杂家回京后一定在圣人面前美言,你就等着升官罢!”
“那就借童帅吉言!”
“梁山就在济州府境内,再有五日,便要与那贼寇开战。到时候张大人可得配合杂家,千万不能掉链子呀!”
“请童帅放心!”
“好!最后再问一句,那个泰安州的周登,跟你关系如何?”
“这个……我与周大人不是很熟,童帅问这个干嘛?”
“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时候不早啦,费觉费觉!”
……
张叔夜离开军营的时候,童贯出营十里相送,诚意拉满。
很快,济州府的官粮便被打包装车,运往单州禁军大营。
看着那白花花的粮食一车车地离开城池,张叔夜紧握双拳,眼睛里冒出了黑色的火焰,内心愤怒至极。
狗日的奸党!天杀的童贯!终有一日,某要将这伙人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