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娴熟地为薛元初脱下斗篷,随后走进一旁的耳房,准备随时听候主人的吩咐。
一踏入耳房,他便看见了忠勇将军家姑爷的随行小厮,已经坐在案桌旁喝酒吃菜。
桌上摆着一盆香气扑鼻的炖肉和一盘点了麻油的鸡丝,气味馋人。
由于观棋与这位小厮之前在这院子里打过照面,因此两人倒也熟络。
那小厮热情地为他斟上一杯酒,观棋坐下后,一起胡吃海喝起来。
薛元初走进正堂厢房,一眼便看见了忠勇将军家的女婿冯少英。
身边是江仁养着的两个男小戏子,一个给他倒酒一个在给他捶腿。
“你今天比我来的还早?”薛元初打趣道,他注意到冯少英一连灌下几杯酒,这架势不像是来消遣的,更像是借酒消愁,而且冯少英的脸色也显得有些讪讪的,透着一丝苦闷。
“怎么了?难道是家里的娘子给你气受了?”薛元初坐下,接过小戏子递来的酒杯,仰头一口闷。
“他家娘子有喜了!”江仁回答道。
“这不是好事吗?”薛元初脱口而出。
忠勇老将军膝下有一子一女,可惜儿子在剿匪时负伤,今后只怕是子嗣艰难。
因此,老将军将女儿许配给了出身监军,但家境并不富裕的冯少英,并以十里红妆相送。
唯一的条件是,夫妻俩生的第一个男孩必须过继给将军府。
因此,冯少英在背后被人戏称为赘婿。
然而,他对这些闲言碎语不以为意,反而背靠大树好乘凉,借此机会过上了优渥的生活,平时的开支花销甚至比薛元初他们还要阔绰一些。
江仁听后,撇了撇嘴,揭露了其中的缘由。
“原本确实是喜事,但昨天他家娘子把他房里所有服侍的通房丫环和侍妾全都打发了。家生的就撵到庄子上去配人,签了身契的则让牙行的人来,全部带走发卖。”
“其中有个叫小婵的,上个月才被老冯收了房,十五岁的年纪,生的是婀娜丰腴,居然也被绑到庄子上配给了一个佃户。老冯可是心疼得不得了。”
“现在他的屋里,恐怕连一只苍蝇都是公的了。”江仁边说边笑,还拍了拍冯少英的肩膀。
冯少英一听到“小婵”两字,顿时抬起头,双颊因酒意而微微泛红,眼神也显得有些涣散,捶胸顿足,大呼痛心。
薛元初打趣道:“都说老将军是虎父无犬女,你当初成亲时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江仁也附和道:“是啊,反正接下来几个月你也要睡在外屋,干脆就躲到我这里来。我这里的人,难道还比不上那个小婵吗?”
这番话引得几人开怀大笑,杯盏交错间,气氛愈发热闹。
两名男小戏子又献上了一段“还魂”和“哭嫁”,唱腔婉转动听,一时之间,屋子里旖旎春光,无限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