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阴山山脉,地势险峻,山高路陡,光是攀爬就已经十分困难了,更别说还要修建城墙。
如此艰苦的工作,自然不会有人自愿前来,所以只能让那些犯了罪的人来做苦力了。
而且,吕布注意到,那些人大多都用布巾蒙着脸,偶尔露出面容的,也都是脸上刺字,或者鼻子被削掉的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自古以来,人们都将身体视为父母所赐,不敢轻易损伤,而纹身和割鼻,都是对父母的大不敬,所以才会被当做刑罚,用来惩罚那些罪大恶极之人。
在脸上刺字的刑罚,叫做“黥刑”,又称“刺面”,是一种侮辱性极强的刑罚。而割掉鼻子,则叫做“劓刑”,对于那些注重名节的人来说,这种刑罚甚至比砍头还要难以接受。
生不如死,莫过于此。
这些人虽然活着,但他们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一丝生气,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犯了罪的?”吕布心中不禁有些悲凉。
他知道,这些人大多都是因为得罪了权贵,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啪!”
一名工人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旁边的一名士兵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挥起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背上。
“起来!快起来!”
那名工人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依然无力起身。士兵见状,更加愤怒,手中的皮鞭如同雨点般落下。
吕布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阻止,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何必为了一个罪犯,去得罪那些人呢?”
他只能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押解犯人服苦役,是朝廷的事情,他一个武将,无权干涉。
好在,这时,一名老者站了出来,阻止了士兵的暴行。那老者看起来已经年过花甲,但脸上却没有刺字,鼻子也完好无损。
只是他头发蓬乱,满脸污垢,瘦骨嶙峋的身体,看起来弱不禁风。
“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
老者的声音洪亮有力,中气十足,和他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名士兵显然也被老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恶狠狠地瞪了老者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人是谁?竟然能让士兵如此忌惮?”吕布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仔细打量着那名老者,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时,一名士兵敲响了腰间的腰鼓,大声喊道:“收工!今天就到这里!”
听到收工的号令,那些工人仿佛得到了解脱一般,纷纷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转眼间,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吕布依然没有离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老者,想要弄清楚他的身份。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到底是谁呢?如果能看清他的脸就好了……”
吕布对那名老者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是失散多年的故人一般。
如果是需要解救之人,就算与天下为敌,他也要救出此人。如果是需要铲除的奸佞,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挥刀斩杀。
“他动了!”
在黑暗中,吕布的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那名老者。他带来的都是高顺、张辽这等沉默寡言之人,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观察着老者的举动。
天色昏暗,火把的光亮也照不到这里,所以吕布看不清老者的表情,但他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老者的每一个动作,听到他的每一句话。
只见那名老者独自一人,走向了断崖边的城墙,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放在手中摩挲着,抬头望向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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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有啊,他在看什么?”
吕布也顺着老者的目光望去,只见夜空中只有一轮朦胧的明月,和满天的繁星,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就在这时,一颗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夜空,从天际一闪而过。
“唉……文若啊,你说得没错,‘流星’真的‘犯’了‘天市’。接下来,就该是‘帝星’失色,‘三台’与‘凶星’争辉了。但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老者喃喃自语着,仿佛在和一个叫做“文若”的人对话。
吕布见状,心中暗道:“这人莫不是疯了?”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吕布故意咳嗽了一声,想要引起老者的注意。老者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了吕布。吕布本以为老者会大吃一惊,甚至会从城墙上跌落下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老者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一般,笑着对吕布招了招手。
“这位小哥,你找老夫有何贵干?是想要老夫的项上人头,还是想求老夫题字啊?”
“原来是伯喈先生,久仰大名!在下吕布,字奉先,现任并州军唐猊骑都尉,此次奉命前来朔方县担任县令。”
“原来是丁刺史的爱将,失敬失敬!你来找老夫,想必是丁刺史想要老夫的性命吧?”
蔡邕德高望重,仰慕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想要他性命的人,也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宦官,更是对他恨之入骨,想要除之而后快。所以,蔡邕才会认为,是丁原派吕布来杀他的。
“先生误会了。”吕布连忙解释道。
“天象有变,老夫命不久矣。小哥,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先生说笑了,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何事?”
“在下想知道,我的天命,究竟是什么?”
听到吕布的话,蔡邕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你……莫非是想问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