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哈哈哈…”
重涯笑了,笑得很是悲戚,这个堂弟风雨共济了几十年,竟然在这个时候背叛了他。但这个时候,本该怒火攻心的他却看开了,强忍住再度吐血的感觉,说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的为人,不是那种利欲熏心之徒,你想保下甘陇氏的一丝血脉,我全了你便是。做兄长的一辈子没求过你什么,现在只求你能顺带保下你这侄子和这些女眷,可好?”
重海问心有愧,听着重涯虚弱的话语,眼睛望向后者手边哭得手足无措的小男孩与女眷们,心下一软,就要应下。然而嘴巴刚张开,华服男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将他定在原处。
“斩草需得除根,否则会有人寝食难安…”迎着重海看过来的目光,挥手指了指在场的贵族群体,继续道:“不用看我,看他们。”
贵族们愕然,随即也反应过来,这孩子留不得,待其长大后就会想起当年都有谁背叛了他的父亲,与缙安氏、北户氏,甚至天子一道逼死了他的父亲。这小子必须得死,甚至于那些女眷也必须要死,谁也不能保证她们中是否有人怀了伯爵的孩子。
许多人片刻前看着伯爵那边还是一副愧疚怜悯的表情,然则闭眼思忖之后,在睁眼来,神色中只剩狰狞与决然。
重海张了张嘴,想要再争取,然而看着握着兵器,步步紧逼的贵族,与玩味地审视他的华府男子,千言万语终究只化作无奈的叹息。
贵族们还是动了起来,兵分两路,一路往伯爵那边围上去的,一路向着伊吾一行人杀去。刀兵再起,重涯看着护卫他与家眷的武士与贵族家的武士拼命搏杀,血腥之气在数丈方圆内弥漫起来。他只感觉疲惫不堪,周围天旋地转,眼睛一黑便晕厥过去。吓得无蒙与女眷又是一阵哭啼。
而伊吾那边,小武与慎率先挡住贵族武士们的攻击,左支右绌,加上庞谷氏与肃兜氏的武士结阵策应,倒是堪堪抵挡住攻击,保得两位家主与小姐无虞。然而毕竟是敌众我寡,时间一长,己方也开始了伤亡。一个庞谷氏的武士为肃兜氏的同伴挑开刺来的兵锋,却不防被贵族武士一剑刺在腹部上,一声惨叫下倒在地上失去了抵抗能力。这样的场景不断发生,就连小武与慎身上也多了许多道血淋淋的伤口。
正是我消彼涨,危在旦夕之际,伯爵府外又是一阵喧闹,起初所有人并没有留意到,毕竟所有人都在全力剿杀伯爵与庞谷氏、肃兜氏的人,杀得血脉喷张,刀剑往来“叮叮”作响,喊杀声,惨嚎声此起彼伏,盖过了外面的动静。随着外面厮杀烈度进一步上升,终于是引起了内府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渐渐停下搏杀,再度对峙起来,然后不住地被外面的厮杀声吸引过去。
华服男子向外看去,也是一脸惊讶,他看向旁边的重海,也从后者神情中看到浓浓的困惑。什么?不是你的兵卒?
未久,外面跑进来一个百夫长服色的人,跌跌撞撞来到重海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外面突然有一支军队杀来,我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将军…呃!”
那百夫长说着,身体确实支撑不住,痛喊一声扑倒在地,背上还插着两支箭矢。
而后,外面的喧闹渐渐平息,然后便是一阵有韵律的响声,在场的人都懂,那是军队行进的声音。华服男子面色很不好,这场面很明显,甘陇氏还有援军,是这家伙的谋划么?他眼角偷瞧了一眼还昏厥在家眷环绕中的重涯,摇了摇头,不会的,这家伙没这本事。然后又看了眼重海,只觉得后者神情不似作伪,心道真是传闻中那个伯女的手笔?
就在贵族们惴惴不安之时,那新杀到的军队终于进入内府,出现在所有人眼中来。在一位百夫长的率领下亮着兵器,往这边杀来,只看得诸贵族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待到那百夫长来到近处一抬手,身后的黑压压的兵卒也就听令停了下来。而后变换手势,兵卒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然后再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一辆装饰华丽,朱红吉色点缀的三驾马车徐徐驶来,那速度甚至不比常人走路快多少,在场的贵族们只觉得那不下于一座大山压了过来,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