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贱奴,看到个男人就往上扑,没脸没皮的烂货,没浸猪笼就不错了,还想要钱,我呸!”
这话骂的实在难听,刁二娘气的双眼通红,若不是怀里抱着孩子,恨不得立马扑过去厮打一番。
她一个奴婢敢给自己找终身,本身就不是个娇弱小白花。
一直沉默的二黑子听到三百两也终于不再沉默,第一次抬起头来,看向刁二娘道:
“二娘,我承认我当初娶你时说了谎,但我真没骗你,我是真想和你一起的。”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一直虚弱坐在一旁的罗芳,道:“芳子,这三百两我给你,咱俩和离吧,我不想和你过了,你拿着钱以后也能找个更好的。”
刚才还满嘴喷粪的罗芳娘听到三百两顿时收了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脸都憋红了。
三百两,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若罗芳带着这些钱回家,早晚都是她的。
到时候她再给罗芳找户人家打发她出了门子,又能挣一笔。
她的算盘打的砰砰响,罗芳却不同意,只见她凄然一笑,道:
“二黑子,俺们老罗家就没有和离归家的女人,你别以为给我三百两就想打发我,除非你死了或者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让我出这个门。”
三百两,就是三千两又如何,她娘还能让她留在手里?
到时候她娘再给她嫁到穷山沟沟里,她还能剩什么?
从始至终,她都不过是她娘生钱的工具罢了。
所以,让她死可以,让她和离归家,绝无可能。
刁二娘似乎也明白了罗芳的处境,看到罗芳苍白的脸上坚决的神色,无视二黑子哀求愧疚的眼光,对赵小山道:
“赵管事,我同意你回西北,但前提是我要将小宝带走。”
“不行。”
“不可以。”
这次,曹父和二黑子异口同声的反对。
“这孩子是我们曹家的种,怎么能让你领走,给你三百两便是买你生孩子的钱,你还得寸进尺了?!”
这个孩子都养这么大了,他们绝不允许她带走。
刁二娘根本不理曹父,对赵小山道:“赵管事,只要让我带走孩子,我不要三百两,二百两就行。”
一个男娃,换一百两……
众人沉默时,刁二娘又转头对罗芳娘道:“婶子,只要你让我带着小宝走,我给你十两。”
不等罗芳娘反应,罗芳倒是突然插声道:“二百两就二百两,你把孩子带走,你也不用给我娘钱。”
“芳子,你说啥呢!”罗芳娘尖叫。
那可是十两银子啊,天空掉下来的钱,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倒是曹父仍旧舍不得,沉声道:“不行,这个孩子是个男娃,你不能带走,多少钱我都不同意。”
“二黑子借着我的名头骗人家郡公府的人,若郡公真发作起来,二黑子是何下场我不用多说,别说回我的作坊做管事了,会不会坐牢不过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赵小山这话一说,曹父顿时不敢吱声了。
孩子以后还会再有,二黑子绝对不能出事。
经过双方反复拉扯,最终拍板决定:二黑子给刁二娘一封放妻书,象征两人正式和离。二黑子涉嫌骗婚,一次性赔付刁二娘二百两银子,孩子归女方带走,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当天晚上刁二娘带着孩子暂时住在赵小山家,第二天赵小山和二黑子带着人前往荣河乘船。
现在南北都打仗,来往船只都少了。刁二娘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多有不便,赵小山特意去何言昌在荣河的威扬镖局请了两个镖师,一路护送她们母子二人回返西北。
刁二娘走时涕不成声,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那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
二黑子一边哭一边扇自己巴掌,直扇的脸颊通红,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二娘,别走,我对不起你二娘,我是真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赵小山不屑的撇撇嘴,他还有脸哭。
“刁娘子,这是我给郡公夫人写的信,你回去后帮我转交给夫人,她看了信自会对你有所安排。”
刁二娘接过赵小山递过来的信,放在了一个妥帖的地方,抱着孩子跪了下来,流泪道:
“二娘谢赵管事照拂,若没有赵管事,二娘就要被曹家人生吞活剥了,此去西北,不知何时能再见赵管事,二娘无以为报,只能给赵管事嗑个头了。山高水长,愿赵管事以后生活顺遂子孙满堂。”
说着,重重的给赵小山磕了个头。
如此做派,让赵小山也十分动容,从怀里摸出来一锭银子塞进那孩子的衣兜里,“这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也是我的晚辈,这点银子算是给孩子的见面礼了,你别退却。”
十两银子,不算小数目了,刁二娘没和赵小山推让,只是抱着孩子又磕了个头。
直到船缓缓开动,刁二娘都没和二黑子多说一句话,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