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回来,村里不少人都过来拜访了。
琉璃作坊的所有技工都分给了西北和京城的两个作坊,村里的这个已经空置很久了。不过这也和村里人关系不大,因为琉璃作坊一直用的是赵小山买的下人,没雇佣过村里人。
但米粉和肥皂两个作坊则不同,这两年他们早已习惯了每天上班每月领工资,现在作坊停工,他们都心里慌慌的。
日子好不容易过好了,谁愿意回到以前的穷日子?
看到赵小山回来,这些人像是终于又找到了主心骨。
觉得只要赵小山回来,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作坊马上又能重新开工了。
然而,赵小山面对来客只是虚虚应付着,并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开工,态度十分敷衍,众人走时也没明白他到底几个意思,心高高悬着。
把所有人都打发走后,赵小山总算松了口气。
这种被所有人都寄予厚望的感觉,他觉得有点沉重,很累。
从昨天得知消息时的心惊胆战到晚上吃饭时看到全家人整整齐齐的心满意足,他像坐了过山车,忽上忽下的。
晚上躺在熟悉的炕上,看着棚顶发白的墙面,他隐约明白了一个道理:和钱财相比,家人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王香草那个小贱人他一定会收拾的,但不是现在。
他离家已久,全家上下这些日子惊魂未定,先好好陪伴一阵才折腾不迟。
为此,所有人都以为赵小山会雷霆一怒,托人找关系报复王香草时,他竟然按了暂停键——每日赋闲在家,不是哄狗剩就是抱驴驴。
过了几天,就连刘氏都看出了不对,吃饭的时候问他:“山子,咱作坊以后还开不开工了?今年的玉米刚下来,村里有不少人家还问咱们收不收呢,要不收他们就卖给县里的商贩了。”
经过朝廷的大力宣传,很多地方都知道了密水产玉米,听说这东西高产还味美,有不少外地的商人便前来收购,价格还很实惠。
有不少村民十分心动,想要将玉米卖给外来的商贩,又顾忌着赵小山作坊需要,一直按着没动。
赵小山想明白这层缘由后直接在村里宣布:商贩给的玉米价高直接卖给商贩就行,不用顾虑作坊的问题,以后作坊还是以杂粮米粉的生产为主。
这些商贩将玉米买回去也是作为玉米种子进行售卖,能将高产作物推广开来也是赵小山一直以来的追求。
他的米粉作坊不一定非要做玉米粉,杂粮粉也很畅销。
一些杂粮煮着吃口感十分不好,难以下咽,但加工成了米粉后,滑滑溜溜的,反而好吃了。
也因此,米粉作坊里虽然也有纯米粉的加工,但生产的大头一直都是杂粮米粉。
成本低,销量大,利润可观。
那些观望的村民听到赵小山的传话后,衡量再三,决定还是眼前的利益为重,和外来商贩讨价还价后将手里的玉米卖了出去。
剩下的除了要给朝廷交的税粮和明年的种子粮,连自家吃的都没留。
打眼一看,整个村子就赵小山家的玉米没卖。
赵小山倒是想卖,家里的银钱紧缺,前段时间刚折腾进去三千两,留着那么多玉米也没用,还是马上变现才是正途。
奈何赵来福不让。
经过这码子事他的想法变了,他觉得经商终究是末途,不可控的风险太大了,作为一个地道的农民还是老老实实种地才是正路。
他们家现在地多,说是小地主也不为过。
这些玉米他打算一部分自家吃用,一部分交税粮,剩下的全部作为明年的种子粮,所有土地全都种上。
作坊,开不开无所谓,现在他家吃喝不愁,开了不过是锦上添花,地里的产出才是根本。
这玉米从种植到收货赵小山全程没怎么插手,粮食下来了他也无权置喙,只能任由赵来福支配。
不过休息了这么多天,他也该伸展伸展手脚了。
他赵小山什么风浪没见过,大牢都进了两次了,还能怕了王香草这贱人不成?
只不过他的两大靠山一个远在西北一个远在并州,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是听着厉害。
不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出手之前还是需要调查一下这女人的底细,于是赵小山先去了乐平的猪肉铺,想问问老毛头。
结果接待他的是一个新来的小伙计,说时老毛头被调走了,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赵小山不知道这小伙计可不可靠,也没敢轻易开口。
没了办法,他又跑了一趟荣河,想却问问马恭回。
现在的马恭回可不是之前郁郁不得志的模样了,现在的他是荣河郡最有名望的大儒的关门弟子,每日里埋头苦读不得闲。
这位大儒也是看出了他的潜力,希望他再两年后的秋闱能够一鸣惊人,再中魁首,实现一个小三元。
而他作为小三元的老师,名望自不必说。
马恭回听说是赵小山来找他,连忙和老师告假半天,见到赵小山的第一句话是同样的灵魂拷问:“你怎么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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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里的情况都知道了吧,你来是想问我那个王香草么?”
赵小山点点头,“除了这事,顺便恭喜你两次考上案首,果然金子到什么时候都发光,未来可期。”
马恭回摇摇头,“这算什么,来了老师这我才发现自己差的远呢。不说我了,我知道你回来一定要出口气,早就帮你打听清楚了。”
接着,马恭回细细将打听来的消息和赵小山全盘托出,赵小山边听边皱眉。
赵娇娘说的没错,这新来的府尹之所以如此宠信王香草确实因为她救过他的命。
当初王香草被娘家逼迫要嫁给痨病鬼跑了后,她一个弱女子,嗓子哑了又不识字,之前从来没走出去过,哪怕是跑路都跑不明白。
一路跌跌撞撞稀里糊涂的总算到了荣河,手里的银两也花的七七八八了。本打算租赁个房子先住下治治嗓子,谁知道被人贩子给盯上了,一个不留神便被卖了。
她年龄大了不适合卖做小丫鬟,又是个哑巴,姿色还一般,收拾收拾顶多算是小家碧玉,卖给老光棍人家都嫌,只能卖给下等的窑子。
世上往往没有那么多奇迹,不然也不会总有悲剧发生了。
王香草堕入了黑暗,没有等来拯救她的英雄,她成了私娼寮子里一个下等妓女。
王香草最开始还想着反叛逃跑,但没跑多远遭了几顿毒打后也只能老实下来,被迫老实接客。
私娼寮子里接待的客人往往是社会底层的贩夫走卒,哪怕他们只有几十个铜板却想要追求极致的享受。
因为王香草是哑巴,这些男人便嫌弃她不能叫,像和一个木头疙瘩在做,无趣的紧。
就这样,刚开始还凭借着年轻新鲜能得到一点优待的王香草,很快便被嫌弃。
老鸨子花了几两银子买她,却没有收到相应的回报,气的狠狠收拾了她一顿,直说她就克星,把她们这的生意都克了。
想要把她撵出门又觉得亏,便将她从号房间里挪了出来,成了最最低一级的娼妓,白天打杂干活晚上有人点就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