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病是不真没治了?
以前还能挺到进了考场,现在光站在外面就这样了,不仅没起色,反而越来越退步了。
难道他真的要在赵家村教一辈子书了?
他好不甘心啊……
赵小山怎么可能不懂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个姓梁的说的主意挺好,等回去我就给你筹备起来,你到时候试试看。”
这可能是最后一个可行的办法了,马恭回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两人正随着人流慢慢朝外走去,旁边几道声音传了过来。
“真没想到这次的主考官竟然是太傅何丙东何大人,可何大人明明是大皇子的人啊,一向和太子不对盘,陛下怎么想的。”
“陛下的心思若是我们能窥测的,那便不是陛下了。”
“可怜这届学子了,正赶上多事之秋,也不知道后续怎么样呢。”
“谁说不是呢,唉……”
路边几人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走远了。
赵小山虽未入官场,可多少还是懂点的。
正如这几个人所说,主持人和主考官完全是两个派系的,这不没病找病么。
春闱考试这么重要的事还在这玩弄权术,寻找什么狗屁的制衡之道,这皇帝莫不是病糊涂了?
到底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
活该他被气病了。
此时此刻的赵小山已经完全忘了就在月前他还因为皇帝的赏赐对人家感恩戴德。
李伯玉考试,赵小山便闲了下来,除了偶尔出门逛逛打探消息,他将自己圈在府里,几乎不怎么出门。
京城虽然富庶,但遍地达官贵人,那眼睛恨不得长在脑门上,自己这山疙瘩来的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不光自己不出门,连门人小厮都约束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气运不佳,一出门就容易遇到事,还是老实猫着为好。
有时候憋的很了想拉着马恭回出个门,结果这小子上次被刺激狠了,竟重新埋头苦读起来。
对赵小山的邀请一概拒之。
九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天,赵小山拉着马恭回早早候在贡院外面。
和进入时的意气风发不同,出来的学子们各个都脸色煞白眼圈乌黑脚步踉跄,一副随时要栽倒的样子,像吸了大烟的僵尸。
李伯玉是中间出来的,往日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形象早不复存在了。
不仅头发发酸衣服发臭,就连胡子都长出来不少。
赵小山头一次见到这样婶儿的伯玉哥,愣是没认出来。
要不是李伯玉主动拽住他的衣袖,他还踮着脚朝门里看呢。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马恭回一声惊呼。
李伯玉竟晕过去了。
赵小山大惊,急忙手忙脚乱的扶住他,和马恭回一道急匆匆朝侯府赶去。
这一天,从贡院出来的考生十个有四五个晕过去的。
请来的大夫早见惯了这种场面,摸完脉后连术语都没说,就一句:
“没别的事,就是累着了,歇几天就好。”
临走,又给开了一副清热泻火的药丸,还叮嘱病人醒来后不要大鱼大肉的喂,现在他肠胃还虚着。
李伯玉这一睡就睡了两天一夜,第二天晚上才迷迷糊糊醒来。
一醒就喊饿。
厨房的粥一早就预备好了,赵小山这大管家急忙上线,开始张罗开饭。
“多亏山子前几天让我吃粥吃咸菜,你们不知道贡院里的饭食,简直连猪食都不如,我就能吃得下点咸菜粥了。”
小主,
考试时吃喝都在贡院,有常规饭菜,也可能花钱单点现炒的。
第一顿李伯玉吃的常规饭菜,刚吃进去第一口差点没哕出来,饭是硬的,菜是咸的。
这道木耳白菜鸡蛋也不知道做完放了多久,油已经完全凝住了,一口吃下去恶心的不行。
为了让自己有体力继续进行考试,李伯玉强将那硬饭咽下肚,菜是一口没敢再吃。
到了晚上,李伯玉吸取了中午的教训,秉着宁可多花几个钱,不遭那个罪的原则,单独点了一道素菜。
想着这也算开的小灶,质量应该还行。
结果三两一盘的炒鸡蛋,齁咸齁咸,像盐不要钱似的。
李伯玉进去第一天,肠胃就遭了殃,一晚上饿的肚子咕咕叫,跑了两趟厕所。
正在所有考生绝望哀嚎时,第二天的早饭总算正常了一回。
馒头不算白,但还算宣软,价钱还不贵,配上稀粥咸菜,和在家时味道一样,吃的李伯玉差点泪流满面。
之后的八天,李伯玉放弃了小灶,顿顿都馒头粥,竟也硬生生熬过来了。
“也不知道今年贡院的食堂怎么回事,把饭食做成那样,这九天,光我旁边的就走了四五个,拉肚子拉的受不了了,人都厥过去了。”
感谢赵小山,在考试之前让他们的肠胃提前适应了馒头粥,不至于突然失落。
赵小山嘴角一歪,“估计是让哪个大官家的亲戚包的,只不过吃相太难看了。”
“我听说那些因为肠胃不适被迫中途退出考场的学子们要去御前敲鼓呢,控告这届主考官把关不严,把饭做成这样。”
赵小山皱眉,“这和主考官啥关系?这不礼部的事么?”
“主考官就是第一责任人,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主考官难辞其咎,你看着吧,这事还有的闹呢。”
李伯玉一边解释一边唏哩呼噜往嘴里塞馒头。
现在他算是爱上这口了,让他吃别的还吃不下呢。
赵小山觉得这事指定有猫腻,搞不好就是权力倾轧的结果,只不过躺枪的是这届的学子。
应该不会是太子的手笔,太简单粗暴了。
太子是主持人,不会蠢到为了扳倒何大人还往自己脑袋上磕屎盆子。
这事啊,还有的闹呢。
“那你觉得自己发挥怎么样?”马恭回完全没有考后不问成绩的自觉,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这次春闱饭食不行,但何大人出的题的确厉害,谁能想到经义这次竟然考的是‘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去所义’,我看到这题目都懵了,这可怎么答啊。’”
马恭回在读书上一贯能和大舅兄聊的来,听罢眼前一亮,跟着热烈的讨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