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节 三顾之情
三天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对汉王来说却很漫长,当然,还有对于那些等着看结果究竟如何的好奇人士来说就更漫长了,因为汉王好歹是已经知道结果的,而这些好奇人士却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意想之中或意料之外的事出现。
一向静不下来的汉王这次就真的是将自己闷在房中研究蒙禹批注过的姜太公《六韬兵书》,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用心去研究过一本书,哪怕以前看其他兵书也不过就是一扫而过,遇到有疑问的才会停下仔细看看。
而这一次,这一本并不算厚的兵书,他却是逐字逐句的看下来的,特别是遇到有蒙禹批注过的地方更是要反复研究,当自己有和蒙禹不一样的认知和见解时,更是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的开心,立刻就将自己的不同想法抄录下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在走着,皇城乾清宫御书房里,老皇帝听完海寿的奏报也是异常惊讶:“你是说老二真的就一直闷在房里看书门都不出?”海寿回道:“可不是嘛,奴婢乍听之下也不敢相信,可内卫和东厂的人都是这么上报的,奴婢也不得不信啊!”
老皇帝欣慰的嘿嘿一笑道:“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这天都敢捅破的老二居然也有被人管的服服帖帖的时候,海寿你仔细想想,自打你见着老二到现在他可曾有过乖乖看书超过一个时辰的?”
海寿一听老皇帝问起旧事,也是唏嘘的说道:“回陛下的话,奴婢记得清清楚楚,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啊,想当初奴婢和海山陪三位殿下在南京读书的时候,汉王殿下可是随时都在捣乱的,这也让太祖皇帝恼怒不已,可还偏偏就是怎么惩罚都没用。”
老皇帝哈哈一笑道:“这一点倒是颇为像朕啊,朕小的时候因为不好好读书也没少挨父皇的责罚,可朕就是不管怎么受罚都不爱读书,这大概也就是不管朕再怎么出色再立下多少战功父皇都不喜欢朕的原因吧。”
海寿连忙谄媚的说道:“陛下何出此言,太祖皇帝当然是喜欢陛下的,不然怎么会将燕云重地和兵权交给陛下掌管。”老皇帝摆摆手道:“你就不用宽朕的心了,要说朕的兄弟里真正镇守重地又手握重兵的那该是宁王才对,朕起事的兵可全都是找他借的!”
海寿一看马屁拍错了,连忙转圜道:“可最后还不是陛下执掌了这大明天下?陛下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啊!”老皇帝受用的呵呵一笑道:“这也还是要感谢高煦我儿,要不是他冒死从南京救出两个兄弟,朕还真是只有乖乖到南京接受削藩啊!”
海寿立刻颂扬道:“可不是嘛,当初得知汉王殿下看上魏国公的宝马时,奴婢也以为殿下是心性顽劣,可直到他将魏国公的宝马偷出来,却将太子殿下和赵王殿下扶上马说要去城郊跑马,而他自己却骑着一匹普通马时,奴婢就知道汉王殿下绝对不是真的觊觎魏国公的宝马。”
老皇帝点点头道:“是啊,也难为他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思,知道朕会因为他们分心,知道不但自己要跑,也要将兄弟们都救出来,朕到现在都还是不清楚他这一路是怎么带着一个肥胖的哥哥和一个不成器的弟弟闯过来的,又是怎么一个人干掉一队禁军追兵的,朕每次问他都是含糊其辞,就连老大和老三也是避而不答。”
海寿回道:“想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三位殿下才会不愿提及吧,陛下也就不用太往心里去了。”老皇帝转头看看海寿道:“朕也不会忘记,他们跑了,你和海山这两个随侍太监可就遭殃了,差点就被折磨致死,你肩背的顽疾还有海山的腿脚也就是那时落下的病根啊。”
一听这话,海寿的眼泪就下来了:“能被陛下记住这些,奴婢们就是死也值了,只要三位殿下能逃出去,只要陛下能夺了天下,奴婢们连命都可以不要,又哪里会在乎这点伤病的,陛下无需为奴婢们挂心。”
人老了就总是喜欢回忆往事,老皇帝也不例外,而且每次回想起往事也都是感慨不已:“对朕有功的人朕都不会忘记的,更不会亏待了,对你们是如此,对老二也是如此,更莫说他后来在靖难之中又数次救了朕,可朕就是深恨他过于顽劣啊!”
海寿连忙宽慰道:“陛下无需动气,这回可好了,汉王殿下有人管着了,也知道静心读书了,再多给他些日子,定能让陛下刮目相看的。”老皇帝开心的哈哈一笑道:“好好好,既然连你都这么说,那朕就等着看了。”
这一对主仆追忆往事良久,老皇帝才离开龙书案睡下。海寿悄悄的退出房门走出乾清宫便迅速的来到了东厂驻地,今天这一番对话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他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东厂的伙伴,东厂一定要早做准备才是。
听完海寿的讲述,马云也是深呼吸一口道:“听陛下的意思,这换储是迟早的事了?”海寿轻轻擦擦额头上的汗道:“可不是嘛,咱家今日也是一惊不小啊,这才连忙赶来告知你们,咋们东厂可不能搞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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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感激的躬身施礼道:“多谢寿公公心里念着东厂,我们一定会尽快搭上汉王这条线的。”海寿摆摆手道:“谢就不必了,咱家说过,咱家也是东厂的一份子,东厂的兴衰荣辱也是和咱家相关联的,只是要怎么搭上汉王还需得下点功夫才是。”
刘怀礼也欠身道:“寿公公说的极是,汉王一向不太和宫里的内侍亲近,属下今后会好好留意着该怎么投其所好的。”海寿看看二人道:“他不亲近内侍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内侍的好,可那鬼才蒙禹不会不知道,咋们就等着看吧,会有他主动向咋们示好的时候的。”
马云和刘怀礼连忙点头称是,可三个人却都怀着不一样的心思,海寿想借着东厂的势力取代郑和成为内宫第一人,马云却并不想头上一直有司礼监压着,更不希望一直有海寿这样一个名为副都督实为上司的监督,而刘怀礼则想的是这一切迟早都是他的。
三个各怀鬼胎的大太监就这样看似异常融洽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东厂今后的发展大计,谁也不知道其他两人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这大概就是这一类人的共性吧,只有永远的利益却没有什么真正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