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节 端午射柳
五天之后,老皇帝看着放在龙书案上的卷宗,又看看跪在下面的马云,面色上也看不出什么波动,反而是拿起了手边的一个卷宗递给海寿道:“把这个也拿给马总管看看去。”海寿连忙双手捧起传了过去,马云接过一看,见封皮是居然是锦衣卫的标记,不由得心中也是暗自吓了一跳。
马云心中暗想,他刚送上弹劾纪刚雇凶谋刺太子的证据,皇帝陛下就让他看锦衣卫的卷宗,这是什么意思?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开看,皇帝见他愣怔了,笑笑说道:“马总管打开看看吧。”马云听得皇帝催促,这才一咬牙打开了。
看完之后,马云终于是放下心来,原来这也是一份弹劾纪刚雇凶的证据,只不过呈交的人就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赛哈智。见马云看完了,老皇帝才笑笑道:“马总管和赛大人是约好了的?怎么前后脚的就把证据都放在朕的面前了?”
马云一时也不知道老皇帝是什么意思,只能如实回道:“陛下明鉴,奴婢从未与赛大人私下有过什么来往,奴婢是因为数日前刘怀礼带回了太子妃的口讯,说是有人密保太子雇凶行刺的人乃是纪刚,奴婢初时也不太信,可想着还是搞清楚的好,这才派刘公公带着几个厂卫出宫去彻查了一番,没想到这一查还真就有了些线索,顺藤摸瓜之下,竟然还真的找到了证据。”
老皇帝微微点点头道:“可你和赛哈智呈交的证据都只是旁证,并不足以直接证明纪刚有罪,马总管觉得朕该如何处置?”马云小心的回道:“奴婢其实就是尽量的将查到的真相告知陛下让陛下心中有底,尽到奴婢的忠心和本分罢了。奴婢当然知道,太子遇刺一案已经以最好的结果结案,不能也不会再翻案,奴婢想来,赛大人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思。”
老皇帝笑笑道:“嗯,你这奴婢倒是心思活络的很,也识得大体。那你倒是说说看,纪刚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没有刘怀礼的意外出现,那太子或许就真的遇刺了,他真的有这个胆子?这么做对他又有多大的好处?我们的纪大人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啊!”
马云、刘怀礼和赛哈智其实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却也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就连皇帝陛下都无法理解纪刚到底在想什么,以他们的心思自然就更加理解不了了,所以,他们其实都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因为那才是最合理的,可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又都不敢提半个字。
可如今老皇帝当着马云的面把他逼到了墙角追问,马云心中也明白老皇帝就是想要他说出那个可能性,可这事儿当真说得么?无奈之下,马云只得将心一横,大着胆子的说道:“陛下,奴婢斗胆猜测,此事对纪刚最大的好处,或许就是替别人除去了障碍。”
见马云隐晦的说了出来,老皇帝又继续追问道:“那马总管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置?”这一下,马云彻底懵了,后背也开始渗出了冷汗,他口中这别人所指的可是陛下最喜欢的汉王殿下,陛下问他马云该怎么处置自己最喜欢儿子,这怎么得了?
马云一时有些后悔说出了这句话,他此时也明白为什么纪刚可以这么为所欲为了,就是因为纪刚对陛下的心思那是了如指掌一猜一个准啊,对于陛下这样的雄主,很多事情是不愿意出言授意人去做的,那么纪刚这样的人自然就很重要了。
看着马云窘迫的样子,老皇帝也是微微一笑,之前他或许更需要纪刚这样的人来做一些他想做却不能做也不能说的事,所以能猜中他心思的纪刚就很重要,而如今,他的帝位已经绝对稳固,更需要的就是绝对听话和忠心的的人。
就目前的表现来说,马云的确是不如纪刚这么能揣度皇帝的心思,可马云却从不会把心里话藏着掖着,就算明知道是错的也会说出来,这就是绝对的忠心啊,对于现在的老皇帝来说这其实是更重要的,至于马云能力上的不足嘛,不是还有刘怀礼可以弥补的么。
于是老皇帝微微一笑道:“马总管无需这么惶惑,你能和朕说实话,朕很欣慰,你能如此用心的完成朕吩咐的事,朕也很满意,只是此事不但不能翻案,也绝不能涉及到皇子间的争斗,如果有人刻意想要制造皇子间的矛盾,那可就是罪不容诛了!”
皇帝说的已经如此明白,马云自然也是立刻就知道老皇帝的意思了,连忙叩头道:“多谢陛下明示,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老皇帝笑着点点头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时,等纳黑失之罕回到察合台做了汗王稳定了地位之后再说。”
马云会意,老皇帝这是怕南京的事一旦翻过来会影响到察合台的政局,现在好不容易收服了一个诚心归服的察合台汗王,老皇帝不希望有任何的闪失啊,所以自己内部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反正也的确不急在这一时,至此,太子遇刺案才算是暂告一个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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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洗象节是大明都城南京老百姓最开心的节日,那端午节大概就是全国老百姓最开心的节日了,因为端午节正是一年中天气最好的时日,不似春节那般的寒冷,也是一年中相对清闲的时节,不似中秋时那般的忙碌,所以节庆活动自然也就特别多。
在赛龙舟、放纸鸢等等的活动后,军旅出身的老皇帝还有一项每年必行的活动,那就是演武射柳。南京大校场之上,此时一派威武的军旅气象,旌旗招展,甲胄鲜明,从老皇帝以下全都是军人装束,身着铠甲。校场两侧遍插柳条,身有武职者皆持弓挎箭,跃跃欲试。
这可是个在皇帝陛下和满朝文武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好时机,能走马射断一支柳条就有赏赐,若是能连续射断三支以上,那赏赐丰厚自不必说,在军旅中的地位名声可也就大不一样了,所以,但凡认为自己射艺高超的哪个不想在今天一试身手。
按惯例,自然是老皇帝下场先射,可老皇帝毕竟年纪大了,射术也只能算得一般,所以一圈跑下来,只射断了一支,另两支都是擦破了柳条的青皮而没能射断,按照规矩,没有连中三箭就不能再发箭,老皇帝自然也是严守规矩,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下场而去。
本该第二个上场的胖太子不擅骑射,便由已经十七岁的皇太孙朱瞻基上场代射,这可是证明他们父子并不孱弱无能的大好时机,朱瞻基为此也暗中拜师学艺苦练射艺,一身金甲的皇太孙驰马向前,张弓搭箭后果然连中三箭,众人自然是爆出了一阵喝彩。
此时的老皇帝已经回到主位最好,虽然已经是最好的位置,但校场很大,又是跑马驰射,根本没法看清射没射中,都只能由负责报靶的人拔出射断的柳枝示意,见到皇太孙能连中三箭,老皇帝自然很是开心,下令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