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永乐二十二年七月上旬,漠南,居延海大汗庭。正在宴会主位上高坐的额色库心情那是相当的不错。
随着老皇帝朱棣率领的三十万明朝大军不断推进,阿鲁台逃到答兰纳木尔河上游之后,鞑靼的很多边缘部族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额色库这时候派出早先率领全族迁徙过来的阿剌首领四处宣扬之下,很多鞑靼的部落纷纷前来投效。
今日这宴会,便是欢迎这些前来归附的鞑靼部落首领的,看着下面推杯换盏,不时来给自己敬酒的这些鞑靼部落首领们,额色库心中很是志得意满。过了一会儿,却有些疑惑的向身旁的呼伦小声问道:“呼伦啊,你去看看,怎么额旗驸马还没来?首领们可都还等着向他这位草原医神敬酒呢。”
呼伦却没有动身,而是小声回道:“刚才驸马已经派人来传话了,若是大汗问起,就说瓦剌的也先王子忽然来访,说是要找他决斗,他先去安抚一下。”额色库有些戏谑的问道:“也先那孩子从中原回来了?倒是也去了一年多了,他可是一直都想娶木雪的,此时来找驸马决斗?倒也挺有意思。”
呼伦疑惑的回道:“属下一直听说,这也先小小年纪便显示出了过人的才具和胸襟,才智犹在其父脱欢汗王之上,却怎么会做出如此可笑的举动?”额色库笑笑:“让也先去中原历练增长见识,就是我提议的,他以为回来之后就能让木雪刮目相看,让我答应把木雪嫁给他,可如今回来却见到木雪已经定亲,他肯定是面子上过不去了,毕竟还年轻,一时冲动也难免,不过他要找驸马决斗这就有点自不量力了。”
呼伦也笑笑问道:“那要不要属下过去看看,以防万一驸马真伤了也先?”额色库摇头一笑:“不用,你放心,驸马不会真的和他决斗的,我也相信驸马会处理好的”呼伦点点头笑笑,对于秦风,他也是服气的。
额色库继续和首领们饮酒欢宴。而另一边,此时秦风正在自己的帐房里和也先对坐着,秦风全然不顾也先是来找他拼命的,给也先倒上酒悠悠问道:“也先王子去中原游历了一年,不知有何收获?”
也先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就回复平淡的答道:“中原确实物阜民丰,地大物博,城市生活的方式也比我们草原的游牧生活好得多,只是束缚太多,没有我们这里这般自由。”
秦风看他答的言不由衷,甚至有点答非所问,却也没在意,继续说道:“想当初也先王子出关之时,我们还在宁夏城为你送行,转眼一别经年,如今的也先王子倒是更加成熟练达了。”
也先冷笑一声道:“秦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增加了些见识阅历罢了,而秦先生却已经名震草原大漠,不仅成了人人敬仰的草原医神,更赢得了额色库大汗的认可和木雪公主的芳心,即将成为额旗驸马,你才是真的了不起啊。”
也先说着,举杯一饮而尽又重重的放下酒杯。秦风也不在意,笑了笑,也拿起酒杯干了,又给两人倒上酒,继续说道:“我记得送别那日也先王子可是说过,自己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为这大草原上的第二个成吉思汗。”
也先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自从回到瓦剌听说木雪要嫁给秦神医,他这心中就如同火烧一般,再也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想办法抢回木雪,奈何一直被父亲压着,这次好不容易抽空独自跑出来,孤身一人到此之后却发现似乎只有找秦风决斗一条路可行,可这个该死的家伙却要先和自己喝酒再决斗,他也只得应允。
可听这秦风话里的意思,居然要和自己谈心?他到底是要和自己说什么?也先心中疑问不断。又想起父亲曾说起过的种种遭遇,不由心中暗惊,难道这也是什么阴谋?想到这里,也先斜着眼恶狠狠的看着秦风道:“我知道你们喜欢玩手段,可我既然来了,就是想和你当众决斗,如果我输了,随你处置!你若输了,就把木雪还给我!”
秦风呵呵一笑道:“没想到也先王子如此率真,你放心,我不会暗害你,若说决斗,我更可以轻松胜你,就是取你的性命也是瞬息之间的事,我之所以把你叫进来喝酒,就是想给你一个体面的台阶下,不然,一个轻易挑起决斗又惨败的未来大汗,如何能让人信服?”
也先惊愕的看着秦风,秦风也不说话,右手忽然一动,也先只觉得微风掠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秦风将右手伸出,在他面前缓缓打开,手中赫然是也先脖子上带的狼牙吊坠。也先再次心中大惊,也明白了如果真的是要决斗,自己能撑过三招就算万幸了,当下羞愧的低下了头,沉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打不过你!”
秦风微微一笑,把狼牙吊坠放到也先面前,继续说道:“也先王子今后是要做大汗的,武功高低,其实并不重要,今日之事我也绝不会向其他人提起,也先王子无需介怀。”
也先抬起头,看着秦风说道:“我的父汗说居延海如今是一个可怕的地方,有人随时可以取代他,我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风微微一笑:“脱欢汗王的选择是对的,暂时的屈服和隐忍,并不会损失什么,只有活着,才会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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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先无奈的说道:“可额色库大汗马上就要一统草原各部,以他的雄才大略,哪里还有我们的机会?”秦风微微摇头道:“王子才不过二十来岁,怎么这么快就失去了信心和志气?”
也先皱眉道:“可额色库也才三十九岁,他又不贪恋酒色,每日还早起强身,等到他老死的时候,我恐怕也老得走不动路了,还能做什么?如果我是他的驸马,他的那些蠢儿子不争气的话,也许我还有机会,可现在,这最后的一条路也没了,我还能如何?”
秦风再次微微摇头,淡淡的说道:“难道也先王子一定要将自己的理想,寄托在他人身上么?”懊恼中的也先被说的一愣,疑惑的问道:“秦先生是什么意思?”
秦风低声说道:“一切还都是未知数,也先王子怎么就轻易认命了,很多事情,你不去努力争取,怎么又会知道结果如何?”也先心中更加疑惑,故意试探的说道:“我实在不明白秦先生的意思,能不能请秦先生明示?”秦风呵呵一笑:“那日为你送行之时,还有一人,与你年纪相仿,也先王子还记得么?”
也先点头答道:“当然记得,不去中原还不知道这黑衣刺灵的名声原来这般响亮,却不想只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真是不敢相信。”秦风点头道:“确实,若不是他舍身打伤那怪物,我也成不了这医神,可惜他却在脱魂谷受剧毒侵害,至今还是卧床不起,既是故人,也先王子可愿随我去探望探望?”
也先虽不明白秦风的用意,但出于年轻人的心性使然,也想再见见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衣刺灵,于是爽快的说道:“好啊,我也正想去见见这个大英雄呢。”秦风起身,二人向石头养病的内室走去。
进入内室,石头正斜靠在榻上,鱼筐在一旁给他喂药,也先一见当年浑身散发着利刃一样冰冷杀气的黑衣刺灵,如今却气色灰暗,病恹恹的躺在榻上连自由行动都难,不由得也有些感慨,却根本没有在意一旁的鱼筐。也先上前看看石头,由衷的说道:“没想到伤的这么重,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秦风微微一笑道:“以他的过人体质,再有个一年半载,应该就可以恢复如常了。不过也先王子,我今日想让你见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也先一怔:“秦先生还想让我见谁?”秦风朝鱼筐一伸手道:“就是这一位。”
也先皱眉仔细的打量着鱼筐,疑惑的说道:“这位是?”鱼筐抱拳施礼道:“在下乌尔汗,巴图拉与萨穆尔长公主之子。”也先大惊道:“你是乌尔汗王子?这怎么可能?”
鱼筐将自己的身份金牌拿出,递给也先,也先仔细看完之后,更加惊愕的说道:“真的是你?你还活着?还敢出现在居延海大汗庭里?”鱼筐笑笑道:“身负国仇家恨,又有哪里是不敢去的?”
也先点头沉思片刻,才突然惊觉道:“那你们是……?”秦风看着也先说道:“今日让也先王子知道这些内情,就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而有些事情,也希望能得到也先王子的支持。”也先一时间一头雾水,迷惑的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风笑笑道:“我们就不要打扰石头休息了,还是出去说吧。”说罢伸手延请,二人回到刚才坐的桌前,秦风再次给也先倒上酒,缓缓说道:“我知道也先王子此时心中充满了疑问,可我也只能告诉王子几件事,其一,我之所以来到漠南居延海,自然是有所图而来,却绝不是这驸马之位;其二,乌尔汗王子要复国,除了燕云商会的财力,也需要草原各部的支持,而作为邻居的瓦剌,自然是他最希望得到的助力,其三,我们所要做的,绝对都是也先王子想要的,所以,我们应该是盟友而不是敌人。”
也先怔怔的看着秦风,一时有些懵,不解的问道:“这样的事,你们应该找我的父汗,岂不是更直接些?”秦风微笑摇头道:“实不相瞒,令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如果我们冒然找到令尊,很可能会被令尊当做去试探他的奸细而泄露我们的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