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路向西,说古论今的又过了两日,负责打探消息的商会弟子不断的送来新的消息,看着官府最新的邸报,元朔夸赞道:“小妹所料不差,贤弟和石头,在邸报中果然都已经伏诛了,贤弟啊,看来你以后得用个新的名字和身份了。”
秦风笑笑:“自见到大哥那日起,小弟不就是秦无期么?”元朔哈哈一笑:“也对,就叫秦无期便是。”元月也凑上来说道:“那小妹再来猜一猜,这沈老贼的死因,应该写的是为国捐躯吧?”元朔微微摇摇头:“这回你还真错了,邸报上对此事只字未提。”
“哦?”元月也颇为惊讶,“难道沈老贼没死?”慕容在不远处接口道:“不可能,我亲眼见他被秦先生一剑贯穿,除非他家里有能起死回生的神药,否则必死无疑。”元朔略微偏头,见秦风低头不语,愁眉不展,并未出言辩解,似乎是在心里想着沈武侯未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元朔满意的微微点头,心中的疑虑又少了几分,在他看来,朝廷并没有大肆宣扬沈武侯的死讯,反而刻意隐瞒了下来,这无疑是不想给秦风纳这个投名状,这虚虚实实之间,元朔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是元朔出言安慰道:“贤弟放心,我会让商会的兄弟加紧打探,沈老贼若是真没死,下次再找机会就是。”秦风无奈的摇摇头:“沈老贼若是未死,必会更加疯狂的报复青衣社的弟兄,我连这最后一件事都没做好,心中有愧啊!”
元月在亲眼看过邸报之后却再次开言道:“依我看,这沈老贼多半已经死了。如果沈老贼未死,朝廷必会大加吹嘘,如今既然朝廷的邸报只字未提此事,只能说明朝廷想淡化此事带来的影响,咱们等着看吧,之后一两个月如若都还不见沈老贼露面,那就能大概知道实情了。”
秦风这才眉头舒展了些:“小妹说的也对,只是大哥也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元朔哈哈一笑:“贤弟放心,等到了边境你就知道了,在那里,天高路远,大漠茫茫,谁能奈何得了我们?”
几人正说话间,已经是正午时分。走了半日,已是人饿马乏。
元月看到不远处的路边有家小饭馆,说了一声:“一路都吃干粮,如今安全了,也该找个地方好好吃顿饭了,这是家熟店,我先去看看。”说着便策马先到前面安排去了。
一行人随后来至店前将车马拴好,所有人分两桌坐下,小二麻利的倒上茶,老板乐呵呵边上菜边说道:“几位客官先吃着,面一会就上。”
元朔这才恍然道:“哦,听老板口音我才想起来,是这家小店啊,原来我们这都进入陕西地界了!跟贤弟一起谈天说地甚是开心,已经浑然忘我,尽然连出了湖广地界都不知道。”老板依然乐呵呵的说道:“客官您可是说笑了,这里是凤翔府地界,都进陕西一半了,您哪能不知道啊。”
元朔摇头道:“还真是没太注意。”元月在一旁也嘲讽的说道:“大哥这可是过于用心想别的事了吧,走了这么多次的商道都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对于元月的嘲讽,元朔并未在意,只是悠悠的说道:“几代人的希望,全在这一次了,能不用心么?”元月揶揄的说道:“大哥一向是好算计!这一路都在忙着算计吧?”元朔没有理睬她,只招呼秦风吃菜。看着这兄妹两人时不时爆发的小龃龉,秦风也很疑惑,这元月看似一直都在尽力帮元朔延揽自己,也在尽力帮元朔筹谋策划,平时也总见他们嘻嘻哈哈的开玩笑,可怎么总觉得两人之间其实关系并不像表面上这般融洽呢?
这一路向西行来,为了尽快赶路远离危险区域,一行人都是边走边吃干粮,如今第一次能安稳的坐下来吃一顿陕西风味,就着焖羊肉喝几口烧酒,再吃上一大碗手擀面,都觉得格外美味,吃的很是舒心。
可惜石头虽然醒来了,可依旧难以起身,见大家吃的开心,秦风告一声罪,端起一盘羊肉和面饼去石头躺着马车里喂他吃,顺便查看处理一下石头的伤势,幸而石头的体魄异于常人,才撑过了这样的重伤,没有伤及筋骨和内脏。
就在众人谈笑吃喝之时,却见一伙送葬之人缓缓走来。秦风照料完石头,刚钻出马车站定,这送葬的一行人刚好经过马车。
秦风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葬礼,连棺材都备不起,只用半截破草席盖住尸体的身子,头和脚都露在外面。为表示对死者的敬意,秦风下车后便垂手立在一边等他们先过。只见死者是个年近四十的农家汉子,送葬的就只有一个妇人拉着板车带着两个孩子,连孝服都穿不起,妇人只是在头上象征性的系了一条麻片,已经哭的眼睛都红肿了,两个孩子的衣衫一看就是大人的破旧衣服改的,极不合身,一人头上栓根麻绳就算是披麻戴孝了。
秦风微微一叹,看来这个本就穷苦的家庭,现在作为支柱的男人一死,从此后只会更加艰难!自从宋朝时的朱熹将儒家的教义扭曲之后,女人便有了这诸多束缚,妇女丧夫后改嫁是会遭人唾骂的,所以很多女人为了名节终身守寡,甚至村里的士绅为了能在村口立块官府赐予的贞洁牌坊,也会阻止寡妇改嫁,可寡妇家的生活他们却未必会管,所以这么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往后的生活势必会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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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正想着是不是拿点钱给他们,眼光却再次落到了尸体身上,眉头越皱越紧。元月也是丧夫之人,看见这一家的惨状,本就起了恻隐之心,一看秦风的面色,也起身过来,想接济一下这可怜的一家人,刚起身走了两步,却不料秦风却突然出声叫道:“等一等!”
元月闻言一惊,以为是秦风要自己出手接济,拉车的妇人也疑惑的停下了脚步一脸惊疑的看着秦风,将两个小孩揽在身后。
元朔也有些意外,转头着看秦风想干什么。秦风却径直走到尸体前,在大家惊惧的目光下先摸了摸尸体的脖子,翻开尸体的眼睛看了看,又从草席下拿起尸体的手把了把脉。最后更掀开草席俯身附耳到尸体心口凝神细听。
妇人见秦风这般折腾自家男人的尸体,再也忍不住,颤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秦风这才惊觉自己确实过于失礼,连忙回身抱拳躬身施礼道:“实在对不住,在下绝不是对尊夫不敬,实在是觉得有些蹊跷。”元月这时也已经来到秦风身边,聪明的她转念一想已经看出端倪,连忙说道:“这位大嫂不要惊慌,这位先生精通医术,想是看出了什么。”
妇人哭泣道:“现在我男人都已经病死了,就算看出什么也来不及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秦风疑惑的问道:“尊夫病了许久?”妇人抽泣着回道:“是啊,自从三年前就一病不起,四处寻医问药,可每个郎中说的病因都不一样,最后花光了所有的钱卖光了家里的东西,还欠下了债,可我男人的病依然没有好转,前些日子身体越来越弱,可我们实在没钱再看病了,无奈之下,小妇人三天前卖了一个孩子昨日才把郎中请来,可已经晚了,郎中救治了半日,不想我男人还是过世了,村里人怕我男人的怪病会传染,今日便催促我们去将他埋了。”
妇人说罢,悲从中来,抚尸放声大哭,秦风却眉头拧紧的断喝一声:“庸医害人!”不但妇人吓的停止的哭泣,连元月也吓了一跳:“秦大哥为何如此生气?”秦风摇头叹息道:“这人的病其实并不重,只是这种病有些罕见,之前一直药不对症,自然无法医治,而且,他根本就还没死。若是死了一天的人,身体怎会还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