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冰冷的黑暗中,墨夏不记得自己已经忍耐了这样的时光到底有多久,或许是几天亦或者是几十年。
那些过往的记忆至今仍历历在目,曾经…原来自己也有过家庭,也有过爱人…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面容,他不知道那是命运之神给他开的玩笑,还是神明对他忘记自己使命的嘲弄。
正如怀炎所说,有些债,不是一句忘了就能解释得清,仙舟「苍城」的累累血债是他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黑暗中,有脚步声响起,墨夏猛然警觉,抬起了头。
天金的锁链发出阵阵响动,宛若罪人的挽歌,他看不见,面部的刑具让他无法睁眼,终末的弧光点亮不了他的世界。
高跟鞋和…木屐,两个声音,前者应该个子更高,从两个人的步频来判断后者是小跑着才跟上了前者。
这不是仙舟的人,墨夏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能进到幽囚狱里的除了十王司的判官就是仙舟的高层,没人会穿那种鞋子。
“谁?”他警觉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口。
脚步停了,那两个人应该就在面前。
女人柔和的声音响起,“还真是狼狈,有人说你在令使之中也是最顶尖的强者,可偏偏…被囚禁在这里。你为那位巡猎将军和呼雷埋下了命运的火种,可你是否又记得,当年你为自己埋下的那枚火种呢?命运的齿轮已经锈迹斑斑,当它再次转动时...你又该对过去和未来的自己做出怎样的回应?”
墨夏沉默不语,他听不懂对方话语里的深意,更加无法确认对方的态度,只能以此来回应她的问话。
女人并没有对他的反应感到意外,反倒是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打量他。
“想象一下,你被囚禁在这里的五十年,外面的世界已经沦为地狱。而你…将从地狱的最深处爬出来,去正视所有你犯下的罪孽…”女人的声音平静而祥和,似乎在诉说一件十分普通的事。
墨夏一愣,五十年...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而自己的罪孽…他不想去回忆,那个偏执到近乎疯狂的男人确确实实是曾经的自己。
少女的嬉笑声打破了墨夏的思绪,“老板,你就别骗他了,他明明才进来了两天…”
少女的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中仿佛有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忽然凝聚,空气陡然变得冰冷。
是谎言,自己才进来两天…墨夏再一次为自己的钝感感到悲哀。
女人不以为然,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花火,想象一下,这些号称万古不腐的天金铁链其实都是冒牌货,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崩断。”说着她还扯了扯粗大的链条。
“老板,你又在胡扯了,这可是连伟大的银河送葬者先生都能困住的枷锁。”花火笑嘻嘻地否定着月的谎言。
下一秒,金属崩解的声音自锁链上响起,无比粗壮的天金锁链一节节地断裂,化作齑粉。
墨夏感到难以置信时,脸上的面甲也跟着碎裂掉落。
他缓缓睁开眼,长时间的黑暗让他一时间无法习惯哪怕这一丝丝的光明。
他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高挑的黑色西装丽人和一个红色洋装的少女…以及她们脸上的假面…
月和花火见目标已经脱困,任务顺利完成,便朝着墨夏微微躬身,身形也跟着逐渐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当墨夏彻底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之后,才看清了自己当前所在的位置,这是一座特制的牢狱洞天,四方墙壁上固定着无数条坚固的锁链,这些锁链像是蜘蛛网一样向着中心汇聚,最终都成了曾经束缚他的枷锁。
只是现在,这些锁链在末端都断裂了,仿佛经历了风华一般,那副掉落在地的残破面甲也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