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阴冷,道:“他凭什么?泉州那些海商什么态度?你们说了新军的事情了?”
杜文心接着说道:“许是他打败了一些海盗,就夜郎自大了。觉得自己手上有民团和海军就可以和朝廷抗衡。泉州那些海商倒也不是和他沆瀣一气,只是生意上的往来。陛下应该知道,苏圣平在生财一道上颇有能耐,商人逐利的本性让他们和苏圣平站在了一起。但臣认为这只是因利而聚,本就不是什么团体,终将因利而散。只要朝廷亮明态度,海商肯定就会纷纷离他而去。新军的事情派去的人倒不曾主动提起,反倒是苏圣平似乎已有所察觉。”
皇帝冷笑一声,他觉得杜文心说的话有真有假,想要保全泉州那些海商是真,但是新军这事上应该是说了假话。此时新军还没有露出一点要对付苏圣平的心思,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杜文心这么说的目的显然是为了保全自己,也许这也是他今天主动来说这事的主要原因所在。不过,皇帝不想拆穿,就算苏圣平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可从来没想过一万新军还对付不了苏圣平。何况,他还准备了其他不少手段。
皇帝道:“海商事关朝廷赋税,只要不跟着苏圣平造反,生意还是要照做。当然,事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从苏圣平那边获利多少,就要给朕吐出多少。朕现在就授权你全权和那些海商接触,但凡开始反对苏圣平的,今后既往不咎。但要是继续做苏圣平的帮凶,那就不要怪朕了。”
杜文心赶紧叩首拜道:“臣替泉州海商叩谢陛下天恩。”
皇帝心气稍顺,道:“地上凉,阁老起来坐吧!苏圣平到底有多少军队?”
杜文心答道:“明面上,上报朝廷的共有靖海使衙门三千海军,民团三千。宝岛那边防备森严,恐怕除了他自己,没人完全知道那里的情形。但是,宝岛荒僻不堪,此前又是海盗巢穴,苏圣平经营时间太短,再是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军队。因此,臣猜测目前为止他的手下海军的人数应该跟上报朝廷的相差不大。至于民团,人数恐怕要上万了。”
皇帝心想这个数字倒是和闽王报来的消息差别不大,恐怕就是苏圣平的真正实力了,南下的新军也有一万,不由心中大定,道:“阁老,以为如何处置苏圣平之事?”
杜文心脸色一冷,道:“对他那样的乱臣贼子,唯有全力镇压,才能震慑和他一样的宵小之辈,新军南下正是一招妙棋。”
皇帝嘴角一牵,对自己的部署还是很满意的,可一想苏圣平似乎已经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意思。道:“阁老觉得,苏圣平的事情几时能够结束?元人才是我朝心腹大患,从大幅增加贡赋额度和使用代金券一事上,可以看出元朝确实在谋我江山了,苏圣平说的没错,新军这样的精锐应该用来防备元人才是。”
杜文心道:“臣觉得元人会不会南侵在两可之间。如果我们大幅增加贡赋额度,或者使用代金券,他们获得足够的利益就不会南侵了,但显然这两方面我们都难以答应。这就要看我们自身的实力了,定边军要是能战、敢战、善战,元人即使想要南侵,也讨不到便宜。”
“入侵中原三十几年,元人早已不是当初的元人了,中原的花花世界让那些茹毛饮血的蛮人忘记了苦难,学会了纸醉金迷的享受,如今的元人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不见得有多么强大的战力。所以,只要我们表现出足够的决心,能够抵挡住元人的军事挑衅,实际上元人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要通过使节谈判。因此,苏圣平的事情宜快不宜迟,臣觉得四月前平息最好。好在新军南下顺利,应能如期解决苏圣平的问题。”
杜文心说的合情合理,某种程度上等于起到安慰的作用,皇帝听了频频点头,道:“阁老言之有理。既然说到这了,不妨跟阁老通报。长江水师一部五千人,元宵后就会南下,届时先打败苏圣平的海军,然后再接应新军,一部前往宝岛,一部前往泉州。物资准备,老监正已在进行,正在逐渐秘密运往温州。”当然,皇帝还准备了另外的后手,此时倒也没有跟杜文心说起。
这是常规的军事部署,杜文心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道:“陛下,军事行动是否让周秉政也参与进来?”
皇帝凝思一会,觉得现在已经不存在保密问题了,只是还不宜对外公开,再者周秉政显然也知道了。既然如此,兵部尚书参与进来,行事就更加方便了。道:“阁老说的没错,就让周尚书也参与。此外,既然苏圣平有暗杀巴日尔的嫌疑,三司又查不出唐海刚尚书有什么不轨之事,就让他官复原职吧!有他在,户部调拨钱粮也方便一些。”
杜文心知道唐海刚最终不会有什么事,此时更不愿得罪他,赶紧答道:“正该如此,唐尚书闭门思过,户部就有点乱套了,还是早日让他这个财神爷归位的好。”
皇帝同样笑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等过了节,再召集周尚书、唐尚书他们一起商议。另外,只要阁老身子骨没事,就不要轻言请辞。好了,时辰到了,我们和皇后、皇儿一起用膳吧!”杜文心赶紧称是,紧随皇上离开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