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从山道进攻,只怕是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攻不破几座营垒,甚至给不了清军多少的压力。
东面必须要最先获取突破,才能将清军的注意力引动而来,达成战略的目的,来隐瞒南方真正的主攻。
“再传令给曹变蛟。”
孙传庭神色阴沉,他紧咬着牙关,冷声道。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日落之前给我攻下东山外围的两座建奴营垒。”
“记住,我说的话是,‘不惜一切代价!’”
“此战之后,他损失了多少的甲胄,折了多少的兵器,战死了多少的兵丁,我全都补给他双倍!”
南面真正的主攻被孙传庭全部寄托于陈望带领的汉中军身上。
但是东面作为掩护目的的主攻也同样重要,两者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诸镇之中,唯有曹变蛟能够胜任。
东山前线的各镇营兵,不乏善战悍勇之将,但是诸镇之中,最勇者还是当属曹变蛟。
青山关之役,真正的关键,实际上掌握在陈望和曹变蛟两人之手。
孙传庭紧握着马鞭,严厉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鼓声不止,攻势不缓,无令而逃亡退兵者,无论官职品级,皆立斩不赦!”
“传尚方剑于三军,举我旗牌于阵前,晓谕各镇,敢不从者,皆以谋逆论处!”
孙传庭目光森然,令人心悸的杀意在他的眼眸之中流转。
“百姓受难,国家大耻,尽忠报国,就在今日!”
“此战若败,三军同罪,罚从本督起始!”
“此战得胜,三军齐嘉,上至营将,下至兵丁,本督亲往殿前,为诸镇请功!”
“谨遵督抚将令!!”
四下军将皆是垂首低头,齐声应命。
大量的传令兵飞驰出阵,向着另外两阵飞驰而去。
军令传达,三面明军大阵气势皆是为之高涨。
陈国威前车之鉴在前,尚方剑在后,孙传庭的决心已经是让所有人都明白。
数月以来,孙传庭总督各镇勤王兵马,有功者赏,有过者罚,从无偏信之举,赏罚分明,威严有度。
各镇兵马在这两个月皆是领足了军饷,吃饱了餐食。
孙传庭此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得到了兑现。
真正让各镇的营兵热血沸腾的是,孙传庭最后的那句话。
此战若胜,孙传庭将会亲自前往殿前,在天子面前为他们请功!
上至营将,下至兵丁,只要显名者,就能直达天颜!!
“孙军门恩至如此,我等又岂能怯战而弱军门声名?!”
前阵的军将被孙传庭的话语的军令感染,皆是生出了一股血勇,领兵向前。
“威武!”
旗牌所过之处,皆是威武之声。
大青山下,喊杀声一时震天。
不止是陕西和宣大的军将奋勇向前,就是原本孱弱的蓟州镇兵也是为气势所感染。
长久以来他们压抑的情绪也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陈国威身为蓟州三屯营的总兵不战而逃,让蓟州镇上下军将丢尽了颜面。
蓟州镇确实是烂到了骨子里面,但是人总是有廉耻之心,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乡土的归属感更是深厚。
身为蓟州的镇兵,却不能阻敌于长城之外,致使敌军蹂躏乡土,他们不知道已经是被多少的乡亲父老指着脊梁骨谩骂。
多年以来,蓟州的总督不知道换了多少任,但无论如何都建奴压着他们打。
而到如今,第一次有一名总督,带领着他们压着建奴打。
建奴真的不与他们交战,一路躲避,只是四处袭扰。
蓟州镇的营兵也终究是鼓起了士气,上下的军将皆是怒吼着向前。
西面山脚,祖大寿也受到了从孙传庭发来的军令,见到了正从各镇军阵掠过的尚方剑还有旗牌。
“总镇,此战我们该当如何?”
祖大寿的身侧,一众关宁将校皆是向他看去,都在等着他的军令。
辽东一系自成一派,关宁一脉的将校都很清楚他们的处境。
心中糊涂的,在辽东根本活不下去。
祖大寿凝望着不远处的大青山脉,他的神色如常,眼神古井无波。
“临清之败,朝廷已经有所不满。”
“就在此战挽回我关宁的名誉。”
祖大寿仰头望山,眼眸之中寒意骤现,冷声喝令道。
“擂进军鼓,吹长号……”
“攻寨!”
西山脚下,关宁两镇的军兵也在此刻终于是露出潜藏已久的锋芒。
各营的营将领家丁在前,大量的精锐甲兵伴随着连绵的鼓号声向着前方涌动而去。
明军士气突然的高涨和悍勇,以及采用攀援登山攻寨的战法,彻底打乱了清军的布防。
大量的明军自四面山头攀援而上,从四面进攻。
短兵相接,明军的军兵第一次竟然不落于下风太多。
攻山的明军前赴后继,不断的伤亡并没有吓倒他们,袍泽的战死,反而是激起了攻山明军的怒火,使得攻势更为猛烈。
清军一时间遮挡不及,练练败退,战斗开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多出防线竟然都出现了动摇。
清军首尾难顾,只能是分散兵马,分头应敌。
大量的清军甲兵,自东西两山的两座主寨涌将而出,向着外围的营寨驰援而去。
东山平台,跟随在孙传庭身侧观战的几名当地官员,皆是神色动容,感慨道。
“如此声势,实属罕见,若是九边军将早能如此?敌何至于敢如此深入而无忌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