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军以来,曹变蛟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是现在的曹变蛟却是将这些锋芒,都收了起来。
“陈望。”
曹文诏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望的目光虽然放在曹变蛟远去的背影,但是他一直留着一份心神在曹文诏的身上,听到叫他名字的声音,当下微微低头应声道。
“在。”
“坐。”
曹文诏指了指一旁的座椅,语气简洁。
陈望没有矫情,稳步走到座椅之前随后转身坐了下来。
曹文诏目光在陈望的上下打量着。
陈望心中略感不适,被曹文诏盯视着,就像是在山林之中被一头猛虎盯视着一般。
曹文诏身上的气势太甚,比起猛虎甚至有过之而无及。
猛虎可做不到在战场之上击杀数十人,转斗数里。
曹文诏似乎要将他看个透彻。
半响之后,曹文诏才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你跟在我身后有几年了。”
陈望微微一怔,对于和曹文诏说话之时可能问到的问题,他的心中打了不少腹稿。
从遇伏的地方一路到湫头镇十几里的道路,在路上陈望就已经是想到了大部分问题的说辞。
但是曹变诏却是先问了自己跟他有多少年的时间。
陈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回忆了一下,记忆确实有些太过于久远。
“回将军,有差不多八年的时间了。”
思索了一会之后,陈望才回答道。
“八年……”
曹文诏微微皱眉,旋即又舒展了开来。
“已经八年了吗……”
曹文诏有些怅然,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情绪。
“我很早前就想外放你做旗总,只是当时你一直独来独往,所以最后还是没将你外放。”
曹文诏看着陈望,他现在的感觉很奇怪,感觉陈望既熟悉又陌生。
“今天白日里,你最后带领前部当殿军,做的很好。”
“前部两司八局,四个局的百总没了,一个司的把总没了。”
陈望心中一突,但是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维持以往的形象。
“到时候重新募兵,肯定要设新的百总和把总。”
曹文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有意外放你去先做一局的百总,你愿意吗?”
曹文诏的语气缓和了许多,那令人压抑的气场也消散了许多。
陈望眼神微亮,他本来心理的预期只是一个旗的旗总,管个三十多人。
现在曹文诏直接给他提到了百总,掌管一个局一百多人,直接上升了一阶。
军中官职提升并非是越到高处越难,而是在中下层之时才是最难,因为那个时候正是受限最多的时候。
陈望虽然也想矜持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在第一时间点头。
“愿为将军分忧。”
曹文诏可没有太多的弯弯道道,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不然也不会和洪承畴这样的人精都弄得不愉快,弄得洪承畴不愿意为其表功。
“好,我过段时间给你补一个局的军卒,叫人带你熟悉一下军务。”
陈望怕自己矜持一下,曹文诏又把百总的职位给收了回去。
军中的千总、把总、百总都是将领的家丁出身,因为便于管控,忠诚度有所保证。
不过这种晋升不是靠什么战功,而是将领直接选拔。
任命个百总、把总,随便来些战功就能落下职位,毕竟是本营的军兵。
一般作为家丁,在战场之上拿到战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上面补兵过来,要些时间,那个把总的职位,我替你留着。”
“等你管好了局内的事物,再过几仗论功表述,我保举你一个把总的位置。”
没得陈望反应过来,曹文诏的一句话便又将其提了一级。
陈望眼皮微跳,这已经不是连升三级了,队长、旗总、百总、把总,这是连胜四级,算上副职,直接是八级,简直就像是在坐火箭一般。
“多谢将军看重,卑职必定多费心力。”
陈望站起身来,拱手应命,做出了一副愿意尽心竭力的模样。
“对了,殿后的时候那轮射的办法,是你自己想来的,还是从其他地方看到的?”
曹文诏抬起手向下压了一压,示意陈望坐下。
“轮射的办法是和南军的人在闲聊的时候偶然听说。”
陈望重新坐下,行为仍旧小心谨慎,解释道。
现在他必须要和陈望行为相差不多,这样才不会使得人对他感到奇怪。
“说是三人一组,第一人放完了火铳,由第二人放,最后再由第三人,放完枪的人便退到最后,周而复始,可以连绵不绝,不必要慢慢装药。”
“看见流贼骑兵之时,也是在情急之下想出的办法。”
此前在河南之时,确实和不少的南军协同作战。
那些南军手中火器众多,最多的是鸟铳,然后就是大小的佛朗机炮。
曹文诏也看过纪效新书,对于火器的知识也知晓不少,神机营就有轮射的战法,战法并不新鲜。
新鲜的是,陈望居然能够在那种情况之下立即想出这种办法,并且因地制宜的改良战法。
观察入微,临危不惧,临战不乱,条理清晰,可任先锋之职,亦可任做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