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千言万语化成了这三个字。
“不用对不住,这又没什么不能提的,况且你已经很对得住我们了,若不是当日拿了你的银票,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打开局面,过上现在的生活。”
见锦初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宿承安解释道:“我是为当初自己拦住你不让你下山回家的举动而致歉的,想来那时你定然万分担心家里的昭儿吧?”
“那自然是担心的。但当时你我素不相识,即便你知道我家中只有幼弟一人,难道就会放我离开吗?”锦初转过身来,双眸明亮地盯着面前的青年。
宿承安想了下当时的情形,最后他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确实不会。”
锦初笑着耸了耸肩,“这不就是了吗?所以你的这句对不住真的很多余。”
宿承安想了想,觑着锦初的脸色,开口试探道:“那,不然我再给你些银子?”
他那一本正经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试探,配着那一把凌乱的大胡子,有种莫名的喜感。
锦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杜大公子,你真当自己是财神爷啊,动不动就拿银子砸人?”
见给银子的法子行不通,宿承安沉默了。
半晌,锦初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当时身子伤的那么重,是怎么安全回到北境的?”
“因临城知府突然派遣兵士大范围搜山,我只能跟我的人仓促下山,并连夜奔走至下一个城池的据点,我的人又提前找来了当地极为出名的老神医,一番抢救之下,方才保住了性命。”
短短几句,锦初已能感受到其中的惊险历程。
“你身份贵重,去年已然经历一次重创,此番应在府里好好休养身体,尽可以坐镇中枢,运筹帷幄,指挥别人去冲锋陷阵。千金之子,为何还要屡屡以身犯险?”
见锦初关心自己,宿承安唇角微扬:“我此行目的地不在临城,且此事也唯有我露面方有成事的可能,因此不得不亲往。”
他望了脸色沉肃的锦初一眼,又道:“我北境与皇都迟早都要一战。自来皇权争斗,得利的是权贵,受损的是兵民。若是将来可少动兵戈,也能少些兵士伤亡。不管我们是成还是败,我北境都不愿看到这江山破碎,万民悲歌的局面。”
改朝换代向来都是以底层人民和兵士的性命铺就的。
作为北境的下一任主人,对于皇都蟠龙宝座上的那位无道之君,他不甘心引颈就戮,实乃人之常情。
不过在这种波涛汹涌的生死相斗之时,还能有心怜悯芸芸众生,也算是极为难得的仁善了!
半晌,锦初开口:“你此行是要去往蕉城吗?”
宿承安倏地目光直直望向对面云淡风轻的姑娘。
他知她素来聪慧,却不料竟如此聪慧!
短短一番交谈竟就能猜出他的所向,这份政治觉悟远不该是一个普通闺秀所拥有的。
“你太机敏了!”宿承安缓缓吐出五个字。
“我不愿在你面前藏拙。”锦初直视宿承安的目光,“此地除了昭儿,仅你我二人,你若不放心的话,大可立刻解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