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均君一袭紫衣,跃马而下,转瞬便已来到蒲坂城前。他目光炯炯,隐约泪痕可见,俊秀面容增添几分憔悴之色。
“商均君!”群臣拱身拜道。
可商均君仿佛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径直向蒲坂城中走去。等他经过姒禹身旁,才勉强抬起眼皮,目光中显出几分冷嘲和锋芒,沉声道:“禹,你还是早了一步!”
姒禹神色恭敬,却也不卑不亢,拱手道:“姒禹惊闻帝君山陵崩,便星夜兼程,赶来蒲坂。帝君德政,泽被天下。斯人已逝,还请商均君节哀!”
商均君的目光从冷嘲变成烈焰,怒道:“节哀?我父亲待你胜过我这个亲生儿子,你此刻早应该在他衣冠冢前跪丧守孝,你竟还让我节哀?禹,我真为父亲感到不值,怎么早没有认清你这个白眼狼!亏我父母还将你的妻儿接到蒲坂,看看你,你为他们做过什么?”
姒禹迎着商均君的怒吼,不闪不避,神态自若,只是目光中透出一丝划破黑夜般坚毅的剑光,道:“帝君恩德,姒禹刻骨铭心,没齿难忘。然帝君之遗志,乃我泱泱华夏之兴盛!这一点姒禹更不敢忘记!”
商均君炙烈如火的目光与姒禹锐利如剑的目光对视良久,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商均君道:“好!好一个帝君遗志!禹,你敢和我一同去先父遗体前立誓么?”
姒禹伸手向城内,道:“请!”
只见姒禹和商均,两人一左一右,拾阶而上,缓缓走向蒲坂城的王城大殿。
大殿中央摆放着舜帝的衣冠。舜帝遗体遵循他生前遗嘱,葬在九嶷山下。
商均跪在舜帝衣冠前,叩首痛哭,头在地上磕得生硬作响,不多时便有血迹在商均的白色丧额上渗出。
“不肖子商均跪叩君父!不肖子商均跪叩君父!不肖子商均跪叩君父!”
商均泪光闪动,头发凌乱,边叩首边高声道。
殿外站立等候的众位有虞氏部落首领更是泪流满面,唏嘘不已。夏后氏部落的首领也是神情肃穆,面容哀戚。
良久,商均才颤抖着站起身来,道:“姒禹,你是君父生前任命的摄政君,也是华夏部落联盟首领大会推选出来的共主。我商均德薄才微,自然不敢与你争这帝君之位。但我有一句话,就是这蒲坂城是虞城,君父在世如此,去世也如此。只要我有虞氏一族在一日,这蒲坂城还是虞朝的蒲坂城!你休想让它改成你的禹城!”
听到商均此话,有虞氏一族的部落首领皆是面露得色,想看姒禹如何应对商均君的发难。
谁知姒禹并不恼怒,神态恭敬地拱手拜道,“商均君,这蒲坂城是先帝君的心血所在。昔日尧帝爷禅让先帝君,命他在蒲坂筑城。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这是先帝君仁德播于四方,礼义通于华夏。蒲坂城为华夏之都,我华夏、东夷、三苗大大小小数百部落皆在此通市,互利汇通,便利天下。姒禹虽然愚钝,怎会更易蒲坂之名!蒲坂今日为蒲坂,千年亦为蒲坂!”
商均怔怔地望着姒禹,许久才道,“你……你真的不改这蒲坂之名为禹城?”
姒禹上前道:“我姒禹当着先帝君衣冠与华夏众位首领立誓,蒲坂之名,千载不易!同时,姒禹还有一件事,要让众位首领做个见证!”
他从怀里缓缓掏出那把泛着柔和光辉的青铜帝君剑。
“啊……这是……”
“帝……帝君剑!”
姒禹双手横着捧起青铜帝君剑,递向商均,道:“姒禹非帝君血脉,又自感能力不足,无治国理政之能。如今帝君陵崩,姒禹更不能占据此位,当还政于商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