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逸的声音让众人都诧异的看了过去。
屋内瞬间陷入了沉静。
见众人都这样盯着自己,谢云逸叹了口气,看向谢老夫人。
“祖母,其实,云逸有件事一直没有说……”
谢老夫人神色微微一怔,随后那双浑浊的眼眸微不可察的垂了些,看了眼病床上一脸自责的孱弱女孩。
她沉声道。
“你为何说这样说你你云月丫头,你可知她也是你的妹妹……”
然而,看着谢云锦懵懂无知陷入自责的样子,谢云逸的神情却坚定起来。
他径直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将背脊跪得笔直,肯定道。
“祖母,我正是知道云月妹妹是我的妹妹,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才没有说出事实。”
说完,他不等谢老夫人发话,便抬眸看了眼屋里的众人。
“当年那个刀疤乞丐会划伤云月的脸,根本不是因为她踩到了那半个馒头又言语得罪对方,而是因为……”
“他本来就打算向云月堂妹复仇!”
“他不是乞丐,他其实是郁南县令家的马夫!”
谢云逸说完,便抿唇沉默了下去。
然而他的话却让在场众人面色皆是大变,随后又复杂起来。
宣宁侯府之人最不愿意提起的地方之一,便有郁南县。
因为那是那他们谢家的耻辱,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是……谢家流放途经之地。
当初世家权大,妄图掌控皇权,同谢家一样选择跳过太子扶持一位弱势皇子登基的世家并不少。
可惜,谢家运气不好,选中了最激进的二皇子。
二皇子惹怒了皇上,皇上舍不得亲儿子,自然就拿背后支撑二皇子的谢家开刀了。
世家之间因为扶持不同皇子,关系也不和睦,加上其他皇子使力,尤其是先太子……
于是,谢家便成了当场第一个剥夺爵位的世家。
再后来,谢家流放至郁南县之时……
先太子倒了。
二皇子又有了可能。
因此,谢家才能被郁南县令奉为上宾,以礼相待。
那个马夫,便是谢家成为郁南县令府的贵客后,得罪了谢家的小姐,被赶出去的。
然而,很快二皇子便犯了大错,直接失去了登上大位的可能。
谢家是被郁南县令连人带行李,直接丢出县令府的……
想必,那个马夫便是听见了那个消息,特意来寻仇的……
堂堂谢家竟然……
这段屈辱之事,让所有人都不愿回想,甚至不愿承认。
唯有站在床尾的二夫人林觅荷根本就没多想,听完谢云逸的话,她毫无芥蒂的跳过了郁南县,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
“什么!?”
“竟是那个马夫!”
她心有余悸的想起了当年事发之时,想起那个乞丐按着谢云月割脸的狠劲儿,一阵后怕的摇摇头,然后朝众人看过去,想要寻找一些共鸣,以作安慰却发现……
众人脸色虽有变化,但仿佛只她一个才是真的惊讶这件事。
果然,正当林觅荷心下疑惑之时。
又一个身影跪在了谢云逸身旁。
竟然是谢云疏。
一身白衣不染尘的谢云疏,为了心疼的妹妹,似乎丝毫没有犯病的迹象,衣袍一掀便跪了下去。
“祖母,云疏也有错,云疏也知道一件事,念着云月妹妹当初还小,为了侯府名声着想,云疏便自作主张教训了云月妹妹后,便隐瞒了下来。”
谢云疏将侯府复爵后,他在府中无意间撞见谢云月用刀子划烂丫鬟脸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只不过他没说的是……
他那个时候犯病了。
看见那一幕的时候,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所以,他其实是眼睁睁的站在原地,看着谢云月将身下那个丫鬟的脸划烂……
再眼睁睁的看着,那丫鬟在谢云月身下断气的。
这种害怕女子的病,给他所带来的屈辱感,如今即便是转化成了另一种不那么丢脸的症状,他依旧无法释怀。
实际上,侯府中人,都不知道谢云疏具体的病因,和最初那个病症。
谢家人只以为他生来尊贵,独自被带走,恐怕没见过凶恶的女衙役,吃了苦头,才患上对女子过敏的病症。
当初二皇子惹怒皇上之后,谢家只以为结仇太多,导致在各方的操作之下,谢家是罚得很惨,一开始甚至是被拆散了的。
却不知道,幕后有人,拆散谢家,只为了一个人。
那便是,自小便长得像个小谪仙似的,以气质冷清高傲在盛京城出了名的谢云疏。
越是不染纤尘的谪仙,若是跌进泥潭,便越引得那些泥潭中人生出邪念,越想玷污这朵高洁之莲。
所以……
谢云疏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