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那日苏虽然脸色阴沉,但也不是什么蠢货,看到狼王被格日勒图先行拿下,没有多说什么,带着麾下的草原猎手扭头就走。
格日勒图看着远去的那日苏一行人,脸色古井无波。
拓跋宏走向他射死的那头灰狼,踩着狼头,将没入狼喉的箭矢抽了出来,箭身被血浸润成红棕色,连尾羽都沾了点血迹,血腥气太重,不适合继续用于接下来的狩猎。
“有了这狼王,您的魁首之位已是十拿九稳了。”拓跋宏看向一旁同样收箭矢的格日勒图,恭维道。
格日勒图将箭头随意一丢,脸上展现出笑容,说道:“区区灰狼,难逃我的手心。”
对此,拓跋宏脸色淡然,点头称是。
“北黎占、杜伦塞,你们两部留下来,把狼尸带回营地,其余人往北边追,我倒是要看看它们的窝在哪儿?”
拓跋宏也将箭矢丢在地上,瞥了一眼死得不能再死的狼尸。
看来,格日勒图对这些狼是动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其他草原猎手们没有靠近那些死去的狼尸,靴子沾上血迹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紧接着,一行人面朝北方,顺着来时的路,向反方向而去。
走了小半个钟头,地上稀疏的脚印一路蔓延到一座矮山脚下才断了踪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属于灰狼的腥臊味。
狼窝就在附近。
一众草原猎手在这片区域摸索了一会儿,嗅着狼骚味儿,总算是找到了剩下的灰狼藏身处。
靠近山坳边,有着几个洞口,比想象中要小,仅仅只能容纳一匹狼通行。
洞口的杂草覆盖了大半,如果不是里面狼崽传来细微的叫唤,一时半会儿还挺难发现的。
没费什么功夫,随着凄厉的狼嚎声,几具母狼的尸体被拖了出来。
其中的三处巢穴里有狼崽,总共有十余只。
狼崽们身上长着细密的烟灰色绒毛,剥开绒毛内侧,是已经有些黑硬的狼毫,绒毛跟狼毫交错,长短不一,看起来就像一颗颗黑色海胆。
“俺饿~”
“俺饿~”
小狼崽叫声虽然稚嫩,但已经有了野性,有几只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但尖牙已经长出,挂在唇边露出一脸凶相。
“那颜,这些东西是养不熟的。”陶柏看拓跋宏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些狼崽,忍不住提了一嘴。
“我知道。”
拓跋宏提溜着一只狼崽命运的后脖筋,看着它龇牙咧嘴的样子。
它们的命运不由自己主宰。
他将手中的狼崽递给格日勒图。
这些小东西哪里还需要弓箭处死,格日勒图脸色淡然,握住狼崽的手猛然攥紧。
顷刻间,狼崽一命呜呼。
格日勒图挥了挥手,身后的十几个草原猎手们一人抓了一只,给狼崽们单手做了个“马杀鸡”。
死去的狼崽们使拓跋宏陷入了沉思。
旋即,他从一旁抽了根藤条,将狼崽们的尸体穿了起来。
众人收拾片刻,原路返回。
等回到营地,已是晌午,随意吃了点东西垫肚。
此行所需的猎物已经足够,格日勒图就指挥着众人,扛着斑鹿尸体跟狼尸往密林外走去。
…………
王庭金帐汗宫前。
那日苏终究是没获得比狼王更有牌面的猎物,格日勒图成为了此行的魁首,宴会在汗宫外举行。
孟卓可汗高坐在台上,高举起酒杯,高呼:“敬长生天!”
“敬长生天!”众人高呼道,开始了丰盛的晚宴。
烤羊腿、全羊席、馅饼、奶茶、奶豆腐、手抓羊肉……一道道珍馐被端上众人的桌案。
拓跋宏的面前,有狼崽煲的肉汤,他尝了几口,跟普通的肉汤也没什么区别,可能是狼崽太小,没那么大的味儿。
一众那颜喝得酩酊大醉,在席间肆意散发着独属草原人的豪迈。
这酒喝着喝着,难免就要载歌载舞起来。
“儿郎们,舞吧!”
在孟卓可汗的注视下,所有人都不得不到中心的地毯上跳起舞来。
说实话,要论搏杀拓跋宏是炉火纯青了,但要说跳舞,那可真是难为他了。
但碍不住众人的邀请,无奈也只能跟着巴图卢学着,笨拙地跟着舞动起来。
不远处的一处毡房,门帘掀起一角。
一双美目睁大眼睛看着远处载歌载舞的一众那颜。
豪迈的舞姿和矫健的身影让她不断关注着每一个人。
当她的目光掠过几人,看到拓跋宏笨拙的舞步时,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一下。
远处,拓跋宏像只晃动的企鹅在饱经摧残。
一众那颜也不怎么敢嘲笑,毕竟是鸿台吉麾下第一猛将,他们强绷着面部表情,生怕笑出声来被拓跋宏惦记上。
“拓跋宏,你可是博斯腾草原第一勇士,噗……哈哈哈哈,”不同于他人,格日勒图颤抖着下巴,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哎呀……看来你得好好练练喽!”
拓跋宏脸上稍微有点尴尬,本来是想划水的,但是转眼一想,自己这身份不学下舞有些说不过去。
没想到这一跳,跟着巴图卢学习舞蹈太过专注,等周围的人都散开了,这才发现只剩下自己跟巴图卢两人在那跳双人舞。
拓跋宏悻悻地向远眺望,一边直着身子走向自己的席位。
这一转头,恰好就看到远处毡房里露出的半边俏脸。
他的目力极佳。
三目相对,他只看到小半张微红的脸。
对方像只羞涩的小鹿,转眼就消失在帘帐后。
而此时的毡房里,帐帘已被拉下。
“黑翎那颜……他是谁?”
女孩儿喃喃道。
那女孩儿有着草原上少见的白皙皮肤,一头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披落在她纤细的肩头。
额头一串链珠下,有着细长的柳叶眉,双瞳剪水宛如两颗琥珀色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