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延嗣也怕说出来把陈枫吓跑了,便决定先给他哄下山再说,其再怕,也没地跑。
陈枫却不乐意了:“你不说,我可不下去。又不是天塌大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刘延嗣见不说不行,只好断断续续道:“好像...是...痘疫...吧?”
谁知一旁的卢藏用听说可能是痘疫,立刻屏息憋住一口气,转身撒腿就跑,边跑边埋怨自己真是好奇害死猫,瞎凑什么热闹!至于他为何在路上边跑边脱衣,回去之后又做了什么,就不再赘言了。
这一边,白云子和石强听到是痘疫,第一反应也是要逃跑,随后想起来现在跑路,已经来不及了,真是欲哭无泪。
陈枫不晓得什么是痘疫,但见众人反应巨大,也跟着紧张,忙向白云子问道:“什么是痘疫,比麻疹厉害么?”
白云子苦笑道:“麻疹一般死不了人,而且多是老幼体弱之人才染。而一旦染了痘疹,不管男女老少,多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死者,十有二三。而就算活下来,也有不少人留下满脸麻子,有的还会双目失明!”
闻言,陈枫心道:听着怎么像是天花?便问道:“还有什么特征?”
白云子回道:“发烧体痛,先长疹子,后生脓疱。尤其是脸上更多,若毒进双目,能致失明。”
“这他娘的可不就是天花?这玩意没法治,扛过去就扛,抗不过去就挂,我哪有什么好办法?”
陈枫只好两手一摊,道:“我无能为力啊?”
刘延嗣苦笑:“我知道这是难为你,我也按之前润州大疫的平疫诸策施行了,虽暂时能勉强控制,传得不是那么快,可每日报上来的数字一直在增加,就连那些去送粮送水的,也有被染疫的。这样前仆后继,何处是个头?
这次长安痘疫可比润州疹疫厉害的多,朝廷派了大军,已经把长安围着了,听说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出城来,”
“你们京兆尹呢?你一个小小县令又能有多大作用?”
长安县上级是京兆尹。
陈枫不提便罢,提到此,刘延嗣恨恨道:“他们位高权重,早逃出城去庄子里躲起来了。都把事情全往下面推,我又往能往哪推?推到衙差、坊正那里?所以只能来求你。”
陈枫苦笑道:“老哥,我没口罩没疫苗,我能有什么办法?”
“什么口罩、疫苗?”只听得其他人莫名其妙。
“我又不会做口罩,而且也没机器做,我也不会研发疫....”陈枫正抱怨着,突然想起上一世在大欢乐期间曾看过一个科普,里面讲述人类抗天花传染病的历史,先介绍了中国古代接痘术,后来说英国一个医生发明的接种牛痘效果最好。
牛痘长什么样?去哪里找?能不能找得到?陈枫一连思索了三个问题,最后问道:“你们知道牛痘么?”
众人只摇头。
“就是牛身上长的痘。”
众人还是摇头。
“那就下山去找!像找我一样去找!”陈枫沉声喝道。
这时,刚才被石强一扁担拍晕的衙役却埋怨道:“把我们撒出去找牛干嘛?典厩署里多的是。”
他白挨了揍,便不想再折腾了。
刘延嗣责道:“要你干嘛就干嘛,以后他说什么你就干什么!”
他知道陈枫不会干无意义的事。
陈枫听衙役说到典厩署多的是牛,便问道:“典厩署是干什么的?”
刘延嗣怕惹恼了陈枫,他要撂挑子,便赔笑道:“太仆寺底下专门养牛马的。牛倒是不少,几百头吧,就是养得太肥,干不了力气活,指望不上。”
陈枫眼睛一亮:“就去那里!”又指着刚才多嘴的衙役,道:“先给他记一功。”
几百头牛聚在一起,总有得牛痘的,不然去村庄里找,岂不是大海捞针?
陈枫又找了一个孙思邈留下来的空药瓶,用清水涮了一涮,便和众人一起下山。
而白云子和石强见陈枫信心十足,便也跟着去了。一个是名医,一个是仆人,能躲得掉?
走在路上,陈枫心里放松,便调笑起来:“养几百头牛,够大手笔的,谁这么有钱?”
“那里可是隶属太仆寺!太仆寺乃九卿之一!”
“太仆寺不是在洛阳么?”
“长安也有一套,比洛阳还大。”
“典厩署在哪里?”
“巧了,就在城南。离这边几十里地。”
“怎么不在长安城里?”
刘延嗣闻言,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陈枫,笑道:“典厩署里,牛有几百头,马有两三千,养在城里不臭死了?对了,你找牛何用?”
陈枫翻了翻白眼:“我自有用处。”又问道:“你进得去么?”
刘延嗣同样也翻了翻白眼:“我可是长安令,受朝廷委托,现在全权负责平疫,就是皇城也去的。”又笑了笑:“现在真风光!”
有了陈枫做救兵,他倒忘了来之前火急火燎的焦急和无尽的惊惧。长安里可住着不少高官权贵,一个弄不好,怒火就全撒他身上了,还想什么考功等级?
陈枫跟着笑了笑,想想也是,在上一世,那些抗疫人员不就是出尽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