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金吾卫将军贬职复职,如同儿戏。是故,国人皆传太子乃丘神绩奉令杀死。至于奉谁的令?当然是武后之令。
只听刘仁景“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随后则苦苦哀求:“王妃,还请饶罪救我!”
对方的话不无道理,刘仁景仿佛已看到身陷杀局:若神皇决意处死庐陵王,却把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好堵天下悠悠之口。而自己一人之生死,倒不足惜,但这种罪过,一旦牵连到全家全族,落个身死族灭,将来九泉之下,如何与族人相见?
韦妃则神情凄惨,面露苦笑道:“若神皇决意处死庐陵王,我夫妇必死无疑,然而将军却有办法可以解脱。”
此时,刘仁景已彻底为韦氏折服,便连磕了三个响头,拜道:“求请王妃给小的指点。”
“若神皇亲自向将军下旨,将军老实执行便罢,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若有其他人来传旨赐死的,将军务必谨慎小心,分辨旨意真假。
遇有矫诏的,直接擒拿,送由神皇亲处。
若旨意确真,将军不妨以事关重大为由,暂时拖延阻隔,即便忤逆了神皇之意,落个丢官弃职,罪责也比祸及全家的小。”
刘仁景思来想去,心道:“这女子虽是为了她自己和庐陵王的身家性命,才来向我献策,但她抽丝剥茧、层层递进得出来的结果,也确有道理。李显能被处死,但绝不能死于自己手上!谁要杀谁杀,反正我不能杀,也不能放纵他们,否则一样是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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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营中,刘仁景细细回忆了一下经过,只叹道:“这两个皇家儿媳,怎么都这么厉害!”
而韦氏回屋之后,将与刘仁景的交涉说与庐陵王。
李显听后泪眼朦胧,握起韦氏之手,只哭哭啼啼道:“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韦氏看不上夫君的软弱,只道:“若神皇有意恩断义绝,咱俩还是一样难逃生天。咱们既要自救,也要求人。”
于是便寻笔写了一封信,随后问道:“殿下可还剩有珍贵之物?”
庐陵王上下掏了一掏,从身上只掏出一个羊脂玉的手把件,恋恋不舍道:“这件玩物,乃是十年前父皇御赐之物。”
韦氏翻了翻白眼,只哼了一声,讥道:“殿下若怜惜此物,索性带去见父皇罢。”
去哪见?先帝李治正等在泉下,翘首以盼。
待韦氏走至院门,对守门的卫兵说道:“还劳烦帮我转告将军,那报警之人并无恶意,不妨放其出营。”
又拿出羊脂玉和信件,塞进刚才收了自己首饰的那人手中,道:“此物珍贵,乃先帝御赐,如今送交二位。若将军放走那人,还请再将此信交他。”
两个守卫心中窃喜,这韦妃不去贿赂将军,竟便宜了自己这样的守门小卒。
回到屋后,韦氏见李显正在打盹,便皱眉道:“殿下不能荒废光阴,要为母后抄写经书!好为她老人家消灾祈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