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样子似乎是投往荥阳。
郑家离开那日,陈锐亲自送行。
郑观不愿意见他,躲在马车里根本没出来。
陈锐只想见见郑姝,她坐马车里没动,陈锐非常不礼貌地掀开车帘,望着她说:“真要走吗?能留下来吗?”
郑姝脸色稍动,但很快就变成那副冷冰冰模样:“留下来作甚?让你嘲笑?陈公子,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后你我再无关系。”
陈锐心中一痛,张张嘴却脱口而出:“那祝你一路顺风。”
他放下车帘,转身离开。
郑姝在他离开后,终于绷不住,放声痛哭。
马车缓缓启动,带着尘土逐渐消失在官道儿上。
今天是陈茂与扶苏出发的日子。
这一切与那日何其相似。
在此之前陈锐很少感受到离别之苦,现在他切实感受到,他脑子里想起的都是那日郑姝倔强的脸。
马车共有八个,车上装满箱子,箱子里都是书和纸,盖着油布,陈茂因前往咸阳城而显得十分兴奋,扶苏却脸色凝重。
三百蒙毅护卫站在马车旁,他们顶盔掼甲,带着寒意的刀剑指向天空。
陈锐说:“早去早回。去吧。”马车启动,整个队伍像个庞大的百足虫,缓缓向前。
送走他们,陈锐终于得了空闲,他还要拜访李斯。
陈锐带着礼物,几盒点心,桃花村里自产腊肉五斤,鸡蛋十斤,独自一人走到李斯院落前,门房接了他的名刺,回去通报,不多时门房回来,带他进去。
院子里干净整洁,有棵大槐树,枝叶繁茂。
陈锐走到正屋,屋内的陈设就是典型的秦朝陈设,没有桌子椅子,只有案子,他脱下鞋,走进去,看到里面正跪坐着一个老人。
他须发皆白,衣装朴素,就是寻常能见到的粗布麻衣,见到陈锐脸带微笑。
陈锐拱手道:“丞相。”
李斯笑道:“我不是丞相了。已辞官归故里,若不是听说你,也不会拐到此。坐。”
陈锐在李斯下手跪坐,两人寒暄几句,方切入正题,陈锐非常疑惑李斯为来此,他自问并没有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实在不值得一国丞相关注。
哪怕他辞官归故里。
李斯道:“先别问,我倒是想问问你,意欲何为?”
陈锐道:“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李斯呵呵大笑:“你把郑宏杀了,你可知道他是荥阳郑家的人,从今往后你的麻烦不断,郑家势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你没拿走郑家一文钱,反倒把他们的土地全部收走。
说你贪财,可你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财,说你不贪财,你又把他们的土地全部收走。以我多年经验,完全猜不到你究竟要做什么。老夫好奇得很,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我已经听说,你把他们的田租降到三成,还免除劳役,莫非你真是个大善人?亦或者你是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