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无边。
绵延的山路上,池羽踏过长阶,一步步往下走。
她走的很慢,时不时还有些摇晃,身侧的疾风紧紧跟着,生怕她摔倒。
天边月色清寒,照在莹白如玉的脸上,泪光点点,清晰可见,她没什么表情,只眸底通红。
系统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它有些担心:“宿主,你没事儿吧?”
她不说话。
“其实也可能那是幻境,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的,你想想,从你们认识到现在,他都对你很好,怎么会害你呢,这一定是疾风搞错了,它……”
池羽骤然出声,带着深深的疲倦感:“统子,你可以安静会吗?”
系统立马噤声,看到她眼泪不自觉往下掉,心里也很难过。
它变出实体来,用爪子默默勾出储物袋里的手帕,拖到她手里,想了想还是没憋住:“你还有我。”
池羽不说话。
她停住脚步,就这么站着望向天边月。
许久后她将泪痕擦去,恢复了如常的模样,再次迈开脚步。
小院。
沈晏舟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他原本是打算去接池羽的,但她说自己要跟师兄好好说一说道侣仪式的事,不确定多长时间回来,让他在小屋待着。
所以他就把小屋收拾了一下,还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也不知站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山路尽头的人。
沈晏舟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北峰那地方荒凉,连带着天气也更冷,手这么凉,早知道我就去接你了。”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透着浓浓的担忧。
可在池羽耳边回荡的,却是兽谷高涯上阴狠的那句话。
把她咬个半死啊……
沈晏舟丝毫没发现她的不对,语气里带了笑意:“我有东西给你,跟我来。”
池羽任由他牵着自己往里走。
待进了屋,他将门关上:“你看。”
池羽抬眸望去,床上铺着的东西映入眼帘。
是那件嫁衣。
它比之前在凤梧洲时更漂亮,针脚严密,领口处还镶嵌了宝石,刺绣繁复,却不会觉得突兀。
嫁衣旁边是一双绣鞋,顶端镶嵌了成色极佳的珍珠,小屋里烛光灰暗,它的绚丽却丝毫未减,一看就知道花了很大功夫才做成的。
“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觉得哪里不够好,我再改改。”
这是他亲自做的,为了收集材料费了很多的心力,却很值得。
他把他的爱全部放在了里面。
修真界这么多眷侣,也很少有亲自为对方做嫁衣的。
很难想象一个天才剑修,他手中所执的肃杀之剑,改换成缝布的针,日夜研究针脚,为喜欢的女子做嫁衣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池羽现在也想象不到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猛然发了狠挣脱他的手。
她将床上的嫁衣跟鞋子通通扫落在地,毫不犹豫地用灵力朝它们打去。
绚丽的嫁衣在一瞬间被割碎,失去了原有的华美。
绣鞋上的珍珠砸落在地,滚落到角落里,声音在这空荡寂静的小屋里格外明显。
被灵力波及的桌子,此刻也四分五裂,上面摆满了沈晏舟买回来的零食,现如今尽数散落在地,一片狼藉。
变故来的太快,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池羽抬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玩够了吗?”
沈晏舟一怔,却在看到她的眼泪瞬间有些慌乱,根本顾不上去捡嫁衣。
他只关心她:“你怎么了?”
池羽却轻哂一声,避开他的手,往后退开,用从未有过的防备目光看着他,唤出长剑直指他的心口:“还没演够?沈晏舟,你可真是厉害啊,你修仙太可惜了,你应该去当唱戏的才对。”
她语带嘲讽:“在兽谷看到我去救你,替你挡下那一击的时候,你心里很得意吧,我被你害得那么惨,还要去救你。”
寒凉的风拂过,吹得门口树叶沙沙作响。
沈晏舟整个人像是泡在了冰窟里,从脚底涌上来的寒气,让他四肢发麻,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木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疾风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池羽面前,释出属于金丹期的灵力,发出低吼声。
见了它,沈晏舟哪还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