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黑影从院中腾空而起,悬浮在空中四下搜寻,张哲翰一动不动苟在漆黑的门洞里,停下咀嚼,敛住呼吸。
这么乱还没感到威压,里面没有天极境,张哲翰想着是不是用焚天劫或焚地灼烧了这个窝点,想想隔壁就是怡云馆,投鼠忌器,打消了杀念。
混乱的声音渐渐平息,那几道悬空的黑影降了回去,鱼肠剑带着血腥味回到装备栏,张哲翰把最后一张葱花饼塞进嘴里,突然感到隐约威压传来,忙站起身,换了件极普通的皮袄,若无其事地钻进旁边的巷子,不紧不慢地向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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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高克恭一样,阿合马也是色目人。
色目人最擅长经商理财,阿合马原来是花剌子模费纳克忒的一名穆斯林商人,蒙古大军西征,他被掳掠成了忽必烈皇后察必的家奴。
忽必烈当上大汗,身边缺少了善于理财的得力大臣,便提拔藩邸旧臣阿合马为上都留守同知兼太仓使,掌管宫廷仓廪钱粮和财税。中统三年(公元1262年),阿合马升任中书省的平章政事,此后独揽了朝廷财务大权达十年之久,权倾朝野。
皇宫南面中轴线上的宫门叫棂星门,灵星门正对的城门叫丽正门,二门之间的一条大街叫千步廊,千步廊东侧一大片衙署全都属于中书省。
张哲翰最担心的事,就是张蚝在中书省再次设伏。“桑哥”被杀,骷髅碗被抢,傻子都知道拿着骷髅碗的人一定会去找阿合马。
骷髅碗一到阿合马手里就等于按下他死亡的倒计时,张哲翰不想这么快就按下按钮,骷髅碗和王着都在手上,着急的应该是祝先生。
刚才一通骚操作,就是想调虎离山,把张蚝吸引到丽春院去,只是心里也没太大把握他会不会上当,那隐约的威压可能是张蚝,也不排除还有其他的天极境。
千步廊是大都中轴线最南端的大街,比其他大街宽了不少。东侧是中书省,西边一片则是万宝坊,大都最有名的酒肆酒垆都集中在这里。
隔着五六百米,张哲翰用迈克尔·法斯宾德的徽章登录了黑水公司作战系统,动态图上果然显示,临街处一个地方攒聚着十几个红点,那一定就是阿合马的宅邸或办公地点。
往西走着,关闭动态图,退出系统,张哲翰知道自己已在动态图上消失,轨迹是往西去,于是折返回千步廊,混杂在行人里,走到红点攒聚位置对面,进了个酒楼,在二楼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个青铜火锅涮羊肉,一壶汾州乾和酒,细斟慢酌。
前面还有一扇窗,窗边坐着个四十来岁的汉族男子,也在涮羊肉,从背后看不清脸,只觉得举止像个儒雅书生。
自斟自饮近一个小时,对面还是没什么动静,张哲翰打了个嗝,正要叫小二结账,前面那个男子叫道:“伙计,结账!”
男子把一张至元宝钞放在桌上,站起身环视大厅,威压陡盛。
张哲翰一激灵,偷眼看去,看清了男子的脸。
张九思?!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哲翰不动声色,拿起酒壶又倒了杯酒,继续涮羊肉,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看看再说。
张九思走下楼梯,出了酒楼,往对面的伏击圈看了看,背着手,慢慢穿过千步廊,推开一扇黑漆大门,走了进去。
张哲翰突然想到什么,急急从窗口跃下,连续三个瞬移,掠出近两公里。
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张哲翰回头一看,伏击点的位置爆发出一团强烈光芒,向四面漾开。
中书省和对面的酒楼被摧枯拉朽般摧毁,光芒之中,三道黑影蹿入夜空,碰撞在一起,又发出一团强光。
天极境大战,二打一。
余波漾至,小杂鱼急忙躲进登载舱,往嘴里塞了一颗还原丹。这种级别的战斗,小杂鱼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免得被殃及。
如果猜的没错,刚才那三个天极境,一个是张九思,一个是张蚝,另一个可能是阿合马。张九思的目标是谁?
历史上的真实进程中,阿合马是王着杀的,张九思和阿合马几乎没什么交集,刺杀阿合马案发生后,张九思才奉旨追捕王着、高和尚和张易。那么他的目标只能是张蚝。
张蚝是天行者,主动去杀天行者的一定不会是NPC,所以张九思也是天行者!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就有意思了,祝先生和“王嘉”都是布道者,张蚝是祝先生的护卫,那么要杀他的人极有可能是“王嘉”的护卫,既然关汉卿说副本是唯一能杀死祝先生的地方,那副本也就是两位布道者你死我活的战场。
天极境大战,地藏境不死就只能逃,如果祝先生恰好也在这里,他是不是也要逃?
他会逃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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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新开北巷甲3号。
一个胖大的和尚出现在院子里,衣不蔽体,浑身焦黑。
三个高挑白皙的女人从屋里出来,惊讶地看着胖和尚。
“大官人,你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是谁把您打成这样?”
“主子,我给您找衣服去……”
院门嘭的开,胆巴国师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胖和尚惊愕地抬头,看着“胆巴国师”问道:“打完了?你没受伤吧?”
胆巴国师嗯了一声,走到胖和尚跟前,把右手伸到胖和尚眼前。
“这是什么?”胖和尚问道,他看见国师的手里拿着一柄暗蓝色的玉剑,离他的双眼只有三寸的距离。
国师肩膀一动,胖和尚突然发现胆巴国师好像哪里不对劲——他穿着的不是红色大氅,而是普通袈裟。
不好!急忙扬手格挡,但为时已晚,“胆巴国师”的剑尖已触及眉心,避无可避。
胖和尚的眉心被暗绿色剑尖刺入,黑血飙出。
“你……张翰……”胖和尚捂着脑门,就地消失。
三个女人正要尖叫,刀光一闪,反手刀居合斩发出,两颗脑袋落地,第三个……怎么只削去一束头发?
天行者!张哲翰急步跟进,又要一刀居合斩劈出。虽然刚才张哲翰大意了,但能在他居合斩下缩头躲闪的只能是天行者。
“别杀我!”女人大叫着跪下。
观世正宗生生收住,刀风又削下一缕青丝,持刀的手上飞出一枚金戒指,落在女人头上,放大成个金环,入肉生根。
李香君?张哲翰一喜,随即暗淡,不可能,上次在这里亮出印子金,她完全没反应。
“我……我……”女人筛糠着,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
这里不是审问的地方,张哲翰拎起女人,一个瞬移掠出600米,落在了另外一个庭院。
“什么人!”屋里有人吼了一声,蹿了出来,是个穿着质孙服的官员。
张哲翰一扬手,刀光过处,头颅滚落,在地上嘴还张着,听不见在说什么。
张哲翰等了十几秒钟,尸体消散,地上除了一套质孙服,一顶钹笠冠,还有一个铜腰牌。
腰牌巴掌大小,呈水滴形,双面铸云纹,覆荷状牌顶,上部有一穿孔,铁环拴着一根丝绳,正中央一个“元”字,左半圈八思巴文,右半圈汉文“中书省尚书右丞”,背面还有三种曲里拐弯的文字。突然想起王着的腰牌,取出来一对比,形制几乎一样,只不过王着的腰牌是铁的,郝祯的腰牌是铜的。
把衣服和腰牌收入储物舱,推门进屋,屋里亮着一盏油灯,土炕上横着一张条案,上面堆着书册简折。
把女人扔在地上,张哲翰在炕上坐下,翻看条案上的简折,得知被杀的官员名叫郝祯。
【郝祯(生卒年不详),中书省尚书右丞,正二品。阿合马提拔的死党,卖官鬻爵,侵占田产,坏事做绝,后为王着所杀。】
女人匍匐在地,还在不停地发抖,张哲翰边看折子边说道:“自己说吧,不想死的话。”
“我,我是被主子带进副本来的,是他炼功的鼎炉。”女人哆嗦道。
听见“主子”一词,张哲翰想起刚才三个女人中有一个叫的就是“主子”,问道:“飘渺宫的人?”
女人平静了些,小心答道:“是,是,我是飘渺宫的人,我叫邬隽梅。”
想起李香君,张哲翰心生恻隐,“起来说话。”
“谢谢。”女人慢慢爬起,双手交叉在腹部,卑微地站在一旁。
“你认识李香君吗?”
女人抬头看着“胆巴国师”,眼神一闪:“认识,我们是好姐妹。”
“你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她也进副本了?”
张哲翰看一无所获,说道:“把‘主子’的情况详细说说。”
“这……”
“不要有顾虑,我是警察,正在追查他的残害少女的案子。”
邬隽梅一脸疑惑,和李香君第一次听他说自己是警察的表情一模一样。
张哲翰也觉得有些荒唐,警察抓罪犯怎么抓到副本里来了,所有人都知道副本无法无天。
于是威胁道:“你也可以不说,我会把你扔回那个院子里去。”
“我说,我说。”邬隽梅脸色一变,忙不迭道,“‘主子’是飘渺宫真正的主人,宫主和老夫人都要听他的。我和李香君,还有十几个姐妹,都是‘主子’的鼎炉,轮流陪他睡觉,他看上了谁,谁也不能拒绝,否则肯定死。”
“还有呢?”
“他每天晚上都必须有女人,如果有一天没有的话,就会气息衰弱一些,力气也会小一点。”
“继续。”
“他的样子经常变,从来不吃东西,水都不喝,但一干那事就精力百倍,无止无休。只是……”
“只是什么?”
邬隽梅红着脸,吞吞吐吐道:“他……从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