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方正峦的霉运(1 / 2)

自从上个月末,被该死的典仗正家的小孩说了一些不知所谓的言语之后。

方正峦便开始对两样事物感到过敏:小孩子以及小孩子问的问题。

刁钻的,古怪的,不令人喜欢的,离经叛道的,影响他心情的。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非常高尚的面皮被寥寥数语扯下来,摔在地上,蹂躏一番之后终于露出了并不算高尚的内心。

不,其实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内心阴私的想法有任何可耻之处。

本来就没错嘛!自己这种人,读了圣贤书,必然以教化万民为己任,拯救百姓于苦难的职责,当然是得到高位之后才可以进行的事情,否则可不就浪费了自己寒窗数十载了吗?

所以这当然是小孩子不懂事,不了解社会的复杂,才会用这种言语羞辱一位高尚的受到许许多多士子寒门追捧的先生。

若是换做旁的老师,恐怕早就受不了这一种羞辱,义愤填膺的就此不来了。

只可惜自己肩负着教育好世子殿下的重要职责,又胸有师德,外加上为了黎明苍生记,不可使下一任兴王如同现一任一样荒唐放纵,肆意侵占民田民脂民膏,因此他认为自己这是忍辱负重,不得不来上课。

虽然方正峦劝服自己的时间只用了一天,但不妨碍他被自己这种高尚的情操所感动。

只不过,这种感动所化作的上课备课动力,在半个月不到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这不是因为宝衣局的开张。

宝衣局开张,说实话,对他的影响不大。

因为他偷摸还去过,他也喜好风雅,对于在衣衫袍袖上丹青写诗这等既妙趣横生,又彰显文人气质,区分于平民的新奇之物,他表示非常欣慰,世子殿下没有辜负他的教导。

他教的可是诗经!这种行为完全可以说来自于他的教导,变向来说,全安陆州人都可以感谢他这位先生。

只是……后续的发展,他就觉得不那么美妙了。

这关键便在于,这两日世子殿下并没有在他这里就学。

世子殿下从不缺课,就是有了其他事宜,或者欲要贪恋美景趣物时,也会提前告假,其态度毕恭毕敬,很是尊师重道,一直为他方正峦所喜爱。

可这种态度,现在没有了。

昨日他去了另外一名小小童生那里,居然去学什么他早已通读,自己早已解释其义的千字文,三字经。

而到了今日,他再度去那人处读书,枯等至中午时分,才有腌臜阉人,匆忙跑来知会一声。

到了这个时候,他方正峦才晓得这些个破事!

他初听闻时,还以为那腌臜货是在欺骗自己,怎会有一个晓得四书五经,念诵过诗经这等美妙文字的聪慧孩童,掉过头去从旁的先生。

不!都不算先生,就是个只能教蒙学的小人!

在这等人手中重新去掌握那等根本不需要再学的千字文?

那童生讲学真就这般有魅力,这般吸引学生?

还是说这个人的品德受到许多人追捧,名声受到许多人赞扬?

可笑,如果真那么好,为何只是区区童生?

他方正峦可是有望举人的秀才,那童生拿什么和自己比,嗯?

其实最叫人气愤,最叫人悲痛欲绝的是谁呢?

不必问,能够伤害一名老师脆弱心灵的,除却他疼爱的学生之外,还能有什么人呢?

方正峦,毫无疑问的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被伤透了心的角色。

他觉得自己此刻非常悲伤。

悲伤于自己的学生自甘堕落,这岂不是在指责他这先生没有教导的好?

方正峦觉得自己不免悲从中来,有些不能自已。

用一副狰狞中充斥着狂躁,几乎无法忍受,又生生压抑的模样来表达他的悲伤。

王府王妃养的猫见着这副模样,也不禁怕了,迅速窜去了远处

好在文人们都拥有非常良好的面部调节能力,一般来说,触发这种能力的条件就是,必须有外人在场。

比如陆松带领着巡视王府队伍过去时,打眼往里面瞧上了一眼,他发现这个方先生一片镇定自若的神色,一手释卷,一手轻抚茶盏,一派悠然。

这令陆松都不禁感到奇怪了,真有这么坐的住的高人?

殊不知,一派云淡风轻之间,尽显刻薄之色。

方正峦品了一会儿,平日了尝起来极为美味,今日却充斥苦涩的茶水。

他至少也要待一会儿,才可以离开。

因为王府重地,不是什么随意就能够出入的地方。

眼睛随意扫视这个什么人也没有的小院子。

陡然间他的眼神一凝,见着一个蓝皮的簿子摆在世子殿下私人常用的小桌之上。

许是侍女大意吧,这个封皮的薄子一般代表账簿,是不得随意给旁人看的,但是却被非常随意的摆放在了这外面的桌子上。

这要是给别家主人见着了,非打死这等粗心大意的侍女下人不可。

可这是王府之内,因此这等粗心大意的事情便能够被理解——什么疯子闯王府偷账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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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峦状似随意,仿佛就是读着书,闲庭信步般踱步走到了边上去。

又好似不小心,手搭着袖子,一甩袖袍,似是拍打灰尘,卷开一页。

更如同一阵风吹,一纸文字,便如同浑不在意般吸引住了方正峦的眼球。

七月中旬二日,费银两二百,定制匾额,正南面,南市集,十里铺巷陈氏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