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厚熜逐渐沉下去的小表情,孟大山大约知道了世子殿下估计是这种这种事情还看不惯,不过这也难怪,任谁都有一个年轻热血的时候,但凡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或经历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习惯了。
他就属于是习惯了这种事的人,大部分能够生存下去的人们都会逐渐的习惯这些并不公平的事情,因为至少还能叫人活下去,不是吗?
孟大山将话题转了回来“除开控不好药粉数量便容易炸膛这点,火器还有两个缺点,一个是遇到雨天,水沾湿了引线火药粉之后就会完全不能使用,另一个是装填速度极慢,基本上打个一两轮弹丸就得被人近身,更何况那东西也就是听个响的东西,远不如硬弓近不如强弩,不成规模根本造不成威胁。”
陆斌也没听见其他的,他就听得了最后一句:不成规模造不成威胁。
感情自己这位至亲至爱的宝藏老男孩孟大山叔叔居然还是个有见识之人,他顺着音便问道“敢问大山叔,这可造成威胁性的火铳需要成什么样的规模呢?”
孟大山只当是为了满足小孩好奇心,毫不犹豫便道“依我看至少得有五十人队五十杆火铳才行,当中二十五人,选眼力好打的准之人作为射击手,专司打铳,另外二十五人选手脚麻利,能背重物者,专司装填,这样相互补益之下,百步内约莫能多打两轮,威力自然大增。”
这种想法其实有一些打排枪的意思,也就是欧洲人要玩两三百年的排队枪毙战术,依靠列队,前后依次射击组成持续不断的射击,形成有效杀伤。
听起来非常高端对不对?
然而这种战法,今云南黔国公府的老祖宗黔宁王沐英早在一百年前就玩过,人家玩的相对高端一点,规模大一些——洪武二十二年,组了三行火炮劲弩,以及大量骑兵,战果如下:斩首四万余人,生获三十七头象,余象皆射死。
不过由于当年的猛人实在是太多,这种战绩,同层次的至少也有六七个,上面还有徐达,常遇春以及蓝玉这种破坏游戏规则级的选手,于是这种战绩也就没有成为教科书式战例,广泛推广于军中。
现今军伍最钟爱的还是上等马匹以及全身铁甲这两样东西。
铁甲技术经过千年沉淀,到了明朝铁甲工艺已经来到了巅峰,厉害的武卒着甲之后能顶着你的箭矢拿金瓜锤死你,这种极端的暴力谁能够遭的住?
但陆斌是知道的,未来一定只能是枪炮的天下,铠甲这种东西只会慢慢淘汰,因此,孟大山这种,既会造枪,又晓得怎样让枪发挥威力的人才,就显得是那般与众不同。
陆斌此时心中想法如同一根根断断续续的细线,不断闪过的念头现在却是无法使用。
并不知晓陆斌想法的孟大山,看着陆斌,只以为这孩子可能是对或火铳这种新奇玩意有些着迷,于是劝了一句“听叔一句劝,你老陆家武艺才是正途,练好了之后能开得强弓硬弩,怎么着也比火铳强。”
他又有些不忍心小娃儿露出啥失落表情,又补充了一句“大不了等你成年了之后,你叔给你做一三眼铳玩,那东西还算沉,打完铳之后还可以当做狼牙棒来使。”
“一言为定?”陆斌小眼睛立时就是一亮。
“一言为定。”
多年以后,沉迷枪炮锻造技术的孟大山,得知了自己造的多管可爆炸式神火飞鸦,炮轰了蒙古鞑子这件事之后,虽然没有感到后悔,但是一定感到了好奇:为什么三眼铳会进化成这副鬼样子?